惢娘先后买了三四张羊绒皮卷和几卷各色的细麻布,走到铺子门口又想起来没买厚衣衫的填充物,接着又在隔壁买了几袋葛麻絮,这才作罢。东西有点多,苏青青和肖慕言一人抱着几卷布,实在是腾不出手拿葛麻絮了,罗绮花见状,便使唤尚好布庄的伙计赶了辆车,让伙计帮几人把料子和麻絮送回平福客栈。
要说这快递服务其实并非是现代专利,有些商铺会给大量购买商品的客户送货到家,还不收拉车的费用,甚是人性化。
帮忙送货也是尚好布庄的业务之一,之前这些马车都是用来给没有驾车又采购了大量布料的客人准备的,眼下惢娘他们买的多,而且出来的时候也没有驾车,再加上罗绮花对几人好感度颇高,所以她也乐得帮忙。
或许又是为了给苏青青和肖慕言创造二人空间,又或许是另有其他心思,惢娘硬是不让二人一同上车,非要自己一个人和伙计送东西回客栈。
“阿娘,我们和你一起回去吧?”苏青青帮着伙计将东西全数放在车上,有些担心地对惢娘道:“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也不放心呐?”
惢娘推脱,摆了摆手,道:“嗐,咱们老人家和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在一起逛只会让各自感觉束手束脚的,反而没意思。我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去,有空就自己一个人在周边四处走走,在附近随便看看就是了。若是得空,我可能还要去拜访一些旧日好友,你们跟着也是累赘,自己玩儿去吧。”
“……唉。”苏青青见惢娘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强求,只是从钱袋里掏了几个钱,嘱咐拉车的伙计道:“这位小哥,麻烦您一定要帮忙把东西送到阿娘房里去,阿娘身子不好,这么些东西搬不上去的。”
伙计在商铺间混了多年,早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领。他早看出自家掌柜对惢娘一行人的态度不太一般,便推脱着,不肯要苏青青的钱,对他们很是殷勤:“几位是尚好布庄的贵客,这些服务都是应该的,姑娘不用再给赏钱了。”
苏青青一愣,看了一眼身侧的罗绮花。罗绮花和一位黑麻对襟短衫的白须老者一前一后地站在她身边,罗绮花摇着团扇,轻笑一声,对伙计道:“青青姑娘心疼你,想收便收着吧。只一点,一定要替我照顾好这位婶子,若是有半点不周到的,回来拿你是问。”
“是,掌柜的。”伙计连忙点头,扶着惢娘上了马车,然后冲着各位鞠了一躬,驾着马车就往平福客栈的方向去了。
苏青青望着一骑绝尘消失在街角的马车,叹了口气,道:“唉,阿娘真是犟,老话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呐年纪到了就跟小孩似的,得哄着。”肖慕言闻言,轻轻一笑,揽上她的肩,将她往自己身侧靠了靠,道:“阿娘是不愿打扰我们玩罢了,我觉得更像是阿娘在拿我们当孩子。”
罗绮花干咳了两声,装作难过道:“二位就不用在小女子面前卿卿我我了,唉,我不就是没有成婚么,我才不羡慕呢。”
苏青青面色一红,轻轻将肖慕言的手拂了下去,回身对罗绮花道:“多谢姐姐,给我们这些福利。我们一会要去逛甜水街,就先不叨扰姐姐做生意了,咱们晚上在明月居见吧?”
罗绮花点点头,道:“快去吧,现下过了午时,甜水街的小食摊应该没有很多人,此时去正正好呢。”
“真的?”听到糕点二字,苏青青眼放光芒,开心地看了一眼肖慕言,然后对罗绮花道:“那我们先走啦,绮花姐姐晚上见~”说罢,不等罗绮花回答,她直接拉起肖慕言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甜水街一路小跑去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罗绮花靠在雕花木门前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小姐,”身后,一直沉默着的黑麻对襟短衫老者忽然唤她:“这几位客人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让小姐您如此费心?”
罗绮花斜睨了老者一眼,突然从鼻子里嗤笑一声,道:“阿爷,您在布庄里呆了几十年,没想到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老者蹙眉,好似没有听懂。
罗绮花环抱着手臂,用团扇指了指那个越跑越远的紫衣少女,道:“您就没看出来那位妹妹身上的绣品到底是出自何处的工艺么?”
老者眯起眼睛,奈何那紫衣少女已经跑远了,他年纪大了,实在是看不清。老者仔细回忆着方才那位紫衣少女身上的刺绣,不知怎么,忽然脸色一变:“啊……?我想起来,那是……”
“不错。”罗绮花望着跑远的少女,嘴角浮现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那是扬州织造[明辕司]独创的针法。”
老者抚着胡须,惊叹道:“什么?小姐的是说那个给贵族专供织品的明辕司?!”
罗绮花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才自己伙计驾车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凉州这样偏僻的地方,还是出自一个乡下的老夫人手中……她为何知道这个独门针法我并不想追究,若是能从她那里窥见一二,咱们的店说不定能扩大十倍、百倍不止……”
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