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天气已经很冷,大小伙子穿少了也扛不住。
尤其是赵德福等三人还做好了站一整天的准备。
“这能卖出去吗?”
事到临头墩子又开始患得患失。
他身上穿着件蓬松的鸭绒服,看上去更矮更胖了。
路人不断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赵德福哈哈笑了,“你见过我干赔本的事吗?”
羽绒服轻便保暖,代替沉重到能压死人的军大衣是大势。
顺势而为总没错。
至于后世军大衣重新又压过羽绒服……
呃,只能说潮流也是大势。
一开始,他本来是打算趁着天还没冷起来进些秋装卖。
结果到了泉城才发现,那里的服装批发也就那样。
白白浪费路费。
最后干脆直接下羊城。
羊城的繁华让自詡在市里见过世面的墩子大开眼界。
差点昏了头买下贩子过季的衣服。
赵德福看到鸭绒服,直接拍板把手里的钱全换成了鸭绒服。
这东西八十年代初少说也年销几十万,他们县一件都没有像话吗?
贩过来怎么可能不赚钱。
啊呸,赚什么钱,他们就是为全县人民谋福利!
回来的时候,明明墩子守着大包大包的鸭绒服都提心吊胆了,赵德福还兴致勃勃提议去了趟鹏城。
这座我国第一个经济特区才刚刚设立,一切都还在建设当中。
看起来就像个大点的工地,杂乱无章。
以至于赵德福开玩笑谁要在这买套房,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墩子和霍元义没一个信的。
“你的老婆本可都搭进去了,还能这么轻松,我也是服了。”
墩子对赵德福的大心脏表示服气。
他们之前是赚了点钱,但那钱光几个人来回开销就差不多了。
还是赵德福又把他的老婆本从章文卿箱子里偷了出来。
“我又没老婆。”
赵德福不以为然地回答,开始撑起架子往上挂羽绒服。
这话出口,一直面色平静的霍元义也不由动容。
他过来帮忙,拍拍赵德福肩膀。
“德福,你要是当着四爷的面还敢这么说,我敬你是条汉子。”
“呃……”
赵德福恍然。
这一世可能不大一样了。
没人提醒,他就没这个自觉。
于是打个哈哈,把霍元义推出去,“你不用帮手,多上边上溜达溜达。”
一米八的霍元义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同一款鸭绒服穿他身上和墩子身上简直就是卖家秀和买家秀。
“这衣服哪都好,就是爱掉毛。”
霍元义虽然不知道赵德福什么意思,但乐得不干这些琐事。
随手摘掉鸭绒服上的绒毛,溜溜达达走了。
如果说过惯了穷日子的国人什么时候看起来最有钱,那一定是快过年的时候。
就剩一个多月,置办年货已经提上日程。
买起东西来,钱就跟不是钱了一样。
……
傍晚。
寒风凛冽,树上仅存的几片枯叶打着转落下。
三人像呆头鸭一样杵在街头。
“我觉得,过季衣服也不是不能买……”
赵德福首先开口,惋惜地道。
他低估了城里人消费的热情。
羽绒服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本来打算用一个月慢慢卖,结果一天就卖完了。
就这购买力,贩子推销的过季衣裳完全可以在手里堆几个月再卖。
完全不亏。
“他们是傻子吗?”
墩子看着满满一包钱不可置信。
“我们要价足足是进价的三倍,就这样他们还跟苍蝇一样围上来?”
赵德福伸手把拉链拉上,无语地道:“谁是傻子?我看你才是。”
服装要是没有这暴利,他老老实实贩鸡蛋不好吗?
再说,他们三个一起下羊城,光路费都好几百。
只翻一番卖连赚个辛苦钱都谈不上。
“下次别说这种彪话,让人听见就麻烦了。”
赵德福指指刚刚走远的几个人。
他们都卖光了还有人来问。
就墩子这一看就是猪撞树上了的架势,要不是独家买卖,谁过来啊!
“麻烦?”
墩子看了看自己拳头,没说话。
不过很快就兴奋地道:“我们再去进一批吧?”
县城虽小,也不是他们百十件鸭绒服就能填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