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德福醒来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
昨天他刚回来,章文卿并不知道大儿子已经知道老三打人的事,贴心地没有说让他睡了个好觉。
“大哥……”
赵德禄已经起来了,站在堂屋欲言又止。
“你先走吧,我跟你大哥说。”
章文卿塞给他两个热气腾腾的饼子,把三儿子推出了门。
这时生产队还没解散,赵德福不在家赵德禄必须作为家里的壮劳力每天去挣工分。
“去吧去吧。”
赵德福赶苍蝇一样朝着赵老三挥手,另一只手就去揭大铁锅锅盖。
里面是地瓜饼子和一碗虾酱。
赵德福满足地吸了口气:“妈,我就喜欢这一口!”
他伸手去拿,章文卿打开他的手:“少花么叼嘴的,还有你妹呢。”
大儿子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这些粗粮庄户人家天天吃,能比的过厂子食堂里大师傅做的?
“对啊!”
赵德福一拍脑袋:“我去叫她起来。”
这会儿的赵玉兰还上学呢,每天赖着炕不叫不起。
章女士嘴上虽然狠,实际上很宠女儿。
很快,睡眼惺忪的赵玉兰爬了起来,叠被子洗漱,端上桌子一家子人吃完了早饭。
“哥,你得给我们出气!”
吃完饭,赵玉兰跑出去上学的时候,悄悄附在赵德福耳边道。
“你放心!”
话没头没脑,赵德福笑呵呵回应,拍拍她的肩膀,看着妹子满意地跑远了。
章文卿从西屋给熟睡的的小儿子掖好被角出来,见赵德福进屋淡淡地道:“我有点事,东炕说吧。”
赵德福点点头当先过去了。
章文卿屁股刚挨着炕沿,他却又下去了,“等等啊。”
章女士这人,小姐身子丫鬟的命。
比如她喜欢早上喝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可常常是忙的连轴转坐下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
“给。”
赵德福熟练地冲好茶,递给章文卿搪瓷杯子。
章文卿默默接过抿了一口,垂下眼帘。
她总觉得,大儿子这次回来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想……”
但有些事还是要开口。
赵德福微笑着打断了她:“我们送老三去参军吧。”
噗!
章文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老大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
赵德福体贴地伸手遮住搪瓷杯,防止章女士不体面地把口水滴进去。
“赵老三性子冲动易怒,说的好听叫直爽,难听点就叫鲁莽。”
他解释道:“就他这浮躁气,也沉不下心来在家里干农活。”
尤其还有出去当兵的老二赵徳寿在前,信纸里偶尔描绘的花花世界已经足够赵德禄向往。
“务农没有出头之日,不如走出去才能开阔眼界,说不定能一飞冲天。”
面朝黄土背朝天,怎么能看到人生的机会?
关键是当兵它包分配呀。
“是吗?”
章文卿浑身一震,失态地放下搪瓷杯,“我没想那么多……”
都是她的儿子,她就想着老三总惹事不如去部队还有人管着。
没想过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会关系着人的一生。
她忽然有些羞愧:“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别人家一个国企职工的名额能打破头,自己却脑子一热就想让老大放弃?
进水了!
“我不回去!”
赵德福嘿嘿一笑,真诚地握住章文卿的手:“妈,就让老三去参军,我回来撑着这个家!”
有娘的日子多好。
而且,赵老三后来混的比他当职工强。
转业后先是进了县政府,后来当了百货大楼经理,最后,呃……在银行当了个科长退休了。
别人是芝麻开花,赵德禄是节节后退……但还是比他强。
“你黏糊什么?”
章文卿受不了赵德福突如其来的肉麻,摔开手没好气地道:“那你和老三商量着来,我不管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难以抉择。
如果可能,章文卿宁愿自己承受。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太难了,家里没有顶梁柱不行。
别的不说,公粮怎么交?
她狠狠地压了压自己的小脚。
“好嘞!”
赵德福麻溜地下炕,准备干正事。
“等等,我还有话说。”
章文卿觉得自己被带偏了,本来就是先说怎么处置老三再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