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好冷……
一口冰冷带着淡淡腥味的海水呛进喉咙,引起一阵反射性的咳嗽,把阿米利娅的意识从沉寂边缘扯回来,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整个世界都是黑的,她飘浮在海上。
天下着雨,豆子般的雨点打在脸上,和旁边的水面,身下飘浮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柔软滑溜,正驮着她前行。
也许是鲸鱼,或者是其他的动物,总之,她应该脱离了狂怒之海的范围,阿米利娅想着。
狂怒之海终年卷着浪涛,连海底霸主人鱼都不会轻易靠近,更别提这种柔软的生物了。
抬起手,身体像即将报废的机器,吱呀地骨擦音伴着剧烈疼痛,阿米利娅忍着痛,试图构建一个治愈卡牌出来,却连最基本的凝气成线都做不到。
两次尝试未果,疲惫和眩晕和着海波涌来,阿米利娅不知道身下的生物会将她送到哪里,但她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她绝对会死在这里。
她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她的卡牌印记还没有收集完全,作为一个深度的集卡爱好者,阿米利娅有太多遗憾。
而再次尝试,也许是催化死亡。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阿米利娅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她稍作休息,再次调动力量,不成功便成仁。
浅金色的能量在食指与中指间慢慢汇聚成线,艰难缓慢地勾勒成一个似树似火的符印。当线的首段与尾端重叠时,微弱的光芒闪烁,一张具象的牌面成型。
阿米利娅小口喘着气,把牌面放到胸口,催动之后印记淡入体内,代表着精灵族特有的生命树的能量滋养着破碎的身体。
疲惫感从灵魂散出,远处隐隐传来一点亮光,光线尽头是一个焦点,随着光点的摆动,海域被轮回地照亮。
没有魔法的气息,是人类或者矮人才有的技术。
她得救了——暂时。
脑子里绷紧的弦一松,阿米利娅彻底昏睡过去。
驮着阿米利娅的生物快到岸边,就有人举着火炬远远迎了上来,他迫切地想要确认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布里西你又捡了个人回来?!”
布里西浮上水面,露出两只黑色的大眼睛,远远地应了一声。
加快速度靠岸,两只软滑的触手把已经完全昏过去的阿米利娅托举到身前,缩小了形体跟邀功似的欢快在浅水滩打着滚。
“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捡垃——”暴躁少年放下左手的水桶,用右手拿火炬指挥着布里西把人放到沙滩上,把火炬向前照明查看,教训的话在看到阿米利娅的脸之后戛然而止。
精灵无疑是神明的宠儿,造物主在创造他们的时候毫不吝啬地将世间一切美好都融汇进去,这种美在这一刻的阿米利娅身上尤为显著。
火炬是明亮的篝火红,映衬着少女金色的头发,白皙的脸因此有了一丝红润,她的衣服有些许破裂,裂口之下隐约露出白皙的皮肤,大大小小的擦伤、划伤、切割伤因为被打湿的缘故,渗着淡淡的红色。
“你从哪捡到的人?”少年的声音带着无措,“我的意思是,你在哪碰到她的。”
布里西在他愣神的时候,就已经变小了身体,一跃跳入少年带的水桶里,这会从里面露出大半个脑袋,发出嘤嘤嘤的一连串声音,像是在解释。
“你……”少年没有跟布里西契约,平时也只是凭着默契听得懂它的只言片语,现在一连串的复杂词汇,他完全没能理解布里西的意思,“你安静些,别吵到这位小姐。”
布里西静默,乌漆的身体只有两道月牙样的眼白,透着纯纯的嫌弃。
少年脱下自己厚长的外套,轻轻盖在阿米利娅身上,因为不清楚她的伤势,没敢乱移动她。
他半蹲在阿米莉亚身边,单手操控着打开光脑,拨了个电话出去。
“姐,布里西带回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她受了伤,你快过来。”
“记得带担架。”
“她身上没有卡池力量,不会是被带出的卡灵。”少年听着姐姐的质询,解释道。
他的视线落在阿米利娅尖尖的耳朵上,停顿了一下,还是跟电话里说:“她的耳朵有点像卡牌道具,可能是某个卡牌师的卡侍……”
“或者是不小心被‘河’带过来的异族,但她很柔弱——”而且美丽。
*
“这就是你说的柔弱?”塔斯娜把检查报告排到桌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不争气的颜狗弟弟,“布里西在比挪礁石外发现她的,一个独身穿过‘河’却没有一处致命伤口的漂亮异族。”
“卡维·博尔顿,告诉我你用哪只眼睛看出柔弱两个字来的。”
“我……”卡维最怕的就是姐姐叫他全名,心虚地转移话题:“异族?”
塔斯娜给了他一横眼,绕到一旁坐下,倒在靠背上看手腕上的光脑没有新消息才道:“我已经把她的照片给老蜗,等他回信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