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门下斗鸡儿,赤鸡白狗赌梨粟。
京城的混混大体上分为三类:一类是王侯将相,当朝权贵;一类是大族子弟,锦衣纨绔;还有一类是地痞流氓,泼皮无赖。
最有名的一群纨绔常年混迹在酒楼歌坊,为首一人正是当朝睿王嫡女照月郡主——钟离踏雪。
时人恶评,赠号“钟离春”。
微风掠马蹄,挥鞭黄金络。
钟离踏雪红衣白马纵马于朱雀大街,身后的锦衣公子哥亦乘青骢马同行。浩浩荡荡一队马奔来,路侧行人慌忙躲闪,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钟离踏雪扬鞭大笑,策马风流。
忽地,她惊奇地“咦”了一声,看向人群中与众不同的一抹颜色。
那是个俊俏的公子,披着雪白狐裘,神情冷冷站在喧嚣人群外。众人惊慌不安四处逃离,独他一人从容不迫,清冷而立,似苍山之上傲然一株青松。
“这位公子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芳龄几许啊?”钟离踏雪打马凑上前笑道。
公子淡淡督她一眼,没说话。
没人搭理,她又道:“春寒料峭,公子你这狐裘颜色甚好,与我身上这件玄黑锦貂甚是般配。我瞧公子玉树临风与小女子也般配的很,不妨来家中做做,让在下尽地主之谊。”
公子充耳不闻,面色不温不愠,反倒是身后的小童看了她一眼。
“公子怎么不理人呢”钟离踏雪坚持不懈地道:“瞧你外袍的衣结松了,我帮你系系。”说着俯身下去,直接把那衣结扯开。那位公子终于皱了皱眉,侧身躲开,却没想到她不松手,这一躲整件裘衣都被钟离踏雪拿在手里了。
那公子被她这么个无赖缠上,又陡然失了裘衣,抬头不悦地盯着她。
钟离踏雪面不改色,冲他一眨眼笑道:“这位公子,春衫薄啊~”
公子愣了一下,旋即扬唇一笑,唇角勾上无边春意,眉眼间的笑意将这春日积雪悉数消融,似灯下美人,为温润白玉。眼中似有千山万水,却又似一泓清潭映明月,拉近了看圆月之中只映得她一人。
无意间睹见这无边春色,钟离踏雪俯在半空的身子停住,痴愣愣地道:“我瞧你这春衫的颜色和我府中的梅花更称,过几日睿王府大宴,你家住哪,我着人给你送请帖。”
公子听闻此言,眼中笑意更甚,又添得几分风华,缓缓开口道:“在下姓易。”声如竹里鸣泉,琅琅珰珰晃过心间。
等钟离踏雪回过神时,人已经拿着裘衣走远了。
“那是哪家的公子?”她赶忙问身侧的李少白。
李少白目送那人背影逐渐远去,淡淡道:“我说是谁,原来是易家三郎易延,字扶风。”
“原来是易家。当年夺嫡之争,易家老太爷站错了队被今上忌惮打压,可惜了这般的神仙人物。”钟离踏雪道。
“慎言。”李少白问道:“那你还送请帖吗?”
“送,怎么不送。”钟离踏雪道:“除了请帖还要送些别的。”
“什么别的?”
“一百两银子!”她道:“他身上那件狐裘料子极好,手艺最差也是苏织造的。外面鲜亮,里面却是不好了,京城最好的绣娘修补只要二三十两,本郡主大方,送他一百两!”
李家与易家本来交好,李少白小时候与易延还见过,眼见当年钟鸣鼎食之家如今败落,竟有些破天荒的伤感,面色戚戚然。钟离踏雪见了,道:“对于你我这般的纨绔,享乐才是天下第一要紧事。”
身后有人道:“是啊,李兄,还去不去黄四娘家喝酒了。”
李少白那点浅薄的愁绪登时忘了个干净,怒道:“都怪你,耽误了这么长的时辰。”
“啰嗦”钟离踏雪嗤他,她一扬鞭,策马疾行。
“把酒黄金盏,醉下酒家楼。畅快,实在是畅快。”钟离踏雪下马,醉醺醺地晃进睿王府。
“老头呢?”她四处张望,问身旁小厮道。
小厮还未回答,身前便响起一声怒斥。
“混账!找我干什么?”睿王钟离震从屏风后走出,身旁还跟了名美妇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见你今日没来堵门骂我,很是惊奇,以为你转性子了。”钟离踏雪看见他之后就懒洋洋地往里走,又道:“原来是才出来啊,高看你了。”
睿王被她气得脸色铁青,身后的美妇人兀自忍笑。
“孟姨,醒酒汤给我煮好了吗?”钟离踏雪问道。
孟侧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早就给你备下了,走,喝汤去。”
“等等,”钟离景出声道:“过几日为父寿辰,早已提前知会各家,届时各家长辈会和家中才俊一同赴宴。你相看相看,也好替你操办婚事。”
“不去,不看。”钟离踏雪被孟侧妃搀着迈过门槛,头也不回地道。
“谁家的闺女跟你一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