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是看着裴缚想笑。自然,除去江御还有南宫弦。
江御看着裴缚,观他满面镇静,只将展平的纸叠起来,对送赋的侍女道:“回去告诉她,就说我收到了。”
江御又想到上一回在军府,孙牧还问他是否有意祝容的妹妹作妻子。当时这裴缚静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未成想,如今那祝央竟就直接默了半篇《长门赋》过来,跟裴缚诉起了衷肠。
江御瞧着叠得整齐的纸张,莫名想笑。
至于南宫弦,原以为再逢佳人是天意如此,让他们注定有些缘分,没想到佳人早便心有所属,他不由得暗自神伤起来。
小阁。
秋芷送了赋回来,向祝央禀报裴缚的回话,祝央听了只淡淡点头,不再有其它的话。
席上的其他女客对于江兰叶作赋送去廊那侧比较这事,并不非常诧异,她的骄矜性子江东几乎无人不晓。倒是被祝央这番赠赋表爱的所为给惊到,没想到瞧着温婉寡言,行事竟这般直接。
祝容亦是平静,想来哪怕自家妹妹捅破了天,她也能给补回去。
江兰叶见后头又有一位侍女送赋过去,疑问道:“还有旁的人作赋过去?”
随侍的侍女去外间打听了一番,回来禀报道:
“是祝二女郎默了半篇《长门赋》,为赠给裴先生,非是为小比。”
江兰叶一怔,她于此刻才想起来,似乎是有祝二女郎这么一个人物,未曾想到,这个祝央竟这么胆大妄为。
遣去送赋的侍女回来了,江兰叶见她便问:“如何?”
侍女答道:“女郎的赋博得了好些先生的夸赞,道是女郎胸中有万海,愧不敢当。”
江兰叶听到这个回答,方才积郁的心轻松了一些,她又问:”那裴缚又说了什么?”
侍女犹豫了几息,然后答:“裴先生并未看女郎所作之赋。”
反倒是看了祝央默的那半篇《长门赋》,还叠好放进了衣袖中。
案上的酒樽被江兰叶拍得一倒,浓郁馨甜价值不菲的的果酒流泄而出,分成数股,蜿蜒而下。
江兰叶绷着面,暗暗咬紧了牙,一脸的烦郁。
一旁的桑晚晚忙命侍女将果酒擦干净了,摆好酒樽,再倒好了,怎料又被江兰叶一拍,又倒了。
“收拾什么?我让你收拾了吗?”江兰叶冷声刺道。
收拾的侍女面色一白,忙跪倒在地,躬身道:“女郎息怒,奴知错了。”
桑晚晚亦不敢来劝江兰叶,只干坐着,又觉得这样不好,便唤了她一声:“兰叶... ...”
江兰叶收了脸色,平声道:“我无事。”
不多时,已至宴时,孙牧携着老夫人,另一侧站着祝容,一同至席上,款待诸位宾客,女客席上孙牧未至,便是祝容搀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牵着祝容的手,道:“阿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必来掺我,要小心自己一些。头三月胎未坐稳,最是要紧了。”
祝容笑着回道:“无事。谢祖母挂怀,今日是祖母寿辰,理应由孙媳来扶。”
桑晚晚站在人群中,见祝容与老夫人祖孙和乐,言笑晏晏,内心觉得被什么给刺了一下,她眼角莫名有些酸涩,委屈的发苦。
明明都是为督军诞育过子嗣的,为何差别便这般大?
她擦了擦眼尾,想寻些安慰,却发觉江兰叶根本就未看她这里,似是还在为小比之事烦躁。
这一场寿筵,主家大方,宾客满席,又兼有山水佳景,诗赋作伴,吃得很是令人满意。
寿筵既散,宾客三两结伴,走过折角长廊要出府去。
江兰叶目光紧紧放在那一处折角,想要在其中找到裴缚的身影。
江御自席上出来,往小阁这边望去,便看见了江兰叶欲躲避的身影。想到席间江兰叶作的那篇赋,江御心中冷笑,抬脚便往小阁那处走去。
“那便是江御。”
祝容淡声提醒祝央道。
祝央往江御处看了一眼,道:“我认得了。”
江御拾级上了小阁,如今寿宴既散,女客并不很多,江兰叶也无处可藏,轻易便被江御给捉到了。
“阿兄!你这是做什么?”江兰叶嗔道。
江御冷瞧她一眼,余光四周无他人,便道:“你这性子何时能改改?这般狂妄的赋,你也敢写。”
江兰叶反驳:“我为何不敢?你们公子们写得,我们女郎就不可以写了?”
“你写归写,还特意拿来比?是生怕别人耻笑不到你么?”
江兰叶皱眉,“谁笑我?”
“无人笑你,成了。那席上谁看了你江家女郎的赋不是夸得惊为天人?”江御讽刺她道。
江兰叶自听出了话中讽意,道:“阿兄何必这般阴阳怪气,想骂我便直说。再者,我兴起而写赋,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