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充满遗憾和悲伤。长大些后,沈明妱才意识到,不管父皇如何疼爱她,自己都是比不上皇子的,哪怕那个皇子从未存在过。
沈明妱站在软榻旁,低头时发现明德帝的发间竟然已经出现不少白发,她有些心酸,父皇的白发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她竟然一点都没有留意到,甚至前世父皇因为心疾病痛缠身一年之久,她竟也没有发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以为父皇可以一直年富力强身体强健,她的满腔心思全扑在徐彧身上,却忘记了自己的父皇早年丧妻,又因为无子备受朝野争议,她身为人女,竟不能体察父皇内心的苦闷。
她可真是个不孝女!
赵恩泽退出太极殿后,马不停蹄地回到太医院,屏退众人后亲自配好药,然后回到太极殿偏殿熬药。
中途不知有多少人凑到他跟前,明里暗里打听明德帝的身体状态,都被赵恩泽用怒火攻心肝气不平打发了。
不过这样一来,明德帝因为驸马怠慢永乐公主气到晕厥一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沈明妱盯着明德帝吃了药,又陪着明德帝用了午膳,沈明妱看着满满一桌全是自己爱吃的,眼泪瞬间滚落,明德帝以为她又想起徐彧的冷待,又将徐家上下尤其是徐彧好一顿骂,只是没有再提起要问罪徐家一事。
“妱妱……”明德帝犹豫片刻还是道:“对徐彧,你如今是什么想法?”
沈明妱低下头,沉默不语。
明德帝叹了口气:“你若是厌弃徐彧,父皇自然为你做主,若是合离,父皇再为你指个好的。若是你还放不下徐彧,父皇便让人捆了徐彧来骂一顿,再问罪徐家满门,届时你再来为徐家求个情,父皇顺势免了徐家奉主无状之罪,想来徐家上下都会感恩戴德,你也好拿捏徐彧那竖子!”
拿捏徐彧?沈明妱自问没那个本事,徐彧的志向远大着呢!上辈子父皇就恩威并施,父皇对徐家施威,她出面求情施恩,结果又怎么样呢?徐彧那厮狼子野心何其可恨!
沈明妱没有将徐彧五年后会造反一事告诉明德帝,徐家历代都是战功赫赫的忠臣良将,徐国公更是大雍武将中第一人,手握大雍半数兵权,若她没有记错,徐国公北境大胜的捷报已经传到京中,徐家在大雍的威望将更上一层楼。
此时她跳出来说徐家有谋逆之心,父皇自然会信她,可她手里没有证据,要如何服众?
徐彧……沈明妱始终想不明白,就算徐彧是篡权夺位的叛臣贼子,他如何能在短短一月之间,从北境直捣京城?
难道真是所谓的民心所向?
想到徐彧,沈明妱眼神有些恍惚。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初见徐彧的场景。
那是春和景明的三月,烟柳河两岸桃花盛放,灿若烟霞,春水桃花满禊潭的盛景让人情不自禁沉醉在融融春光中。
河畔一座二层酒肆临水而立,面容娇艳的胡姬扭着柔软的腰肢站在酒幌下笑吟吟地揽客。
酒肆往来多是男子,其中不乏衣着华贵的贵公子。
“‘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太白先生诚不欺我。”
太白的这首杂曲,胡姬曾在无数公子哥儿口中听过,来烟柳河畔寻欢的男子,无论是真风流不羁还是附庸风雅,总会吟几句作乐的诗词歌赋。
风情万种的胡姬笑立烟柳河畔迎来送往,本就是风流公子眼里最能解乏的谈资。
但从女子口中听到还是头一回。这少女声音宛若莺语,柔软清亮,还留着几分少女初长成的娇嫩。只是声音便能令人听之忘俗,真人又该如何貌美?
莫不是烟柳河上新来的花魁?胡姬好奇地回首。
尽管脑海中已经事先勾勒出一副美人图,但真人映入眼中那瞬间,胡姬还是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