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不可能,极有可能是诈他的。王允活到这个岁数,见了多少大风大浪,自以为能够屹立不倒,甚至更往上一步,所以他才铤而走险。可在皇帝的面前,他忽然不确定了。
哪怕皇帝真的有疾,天不假年,一切也未必会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这个寒门出身的帝王,只怕城府是他难以想象之深。从卑微到尘埃里至君临天下,一路踏着荆棘,所经历过的阴暗,艰难,甚至生死的困境,都足以铸就他的强大。所以他不会受制于人,更不会任由他们这些人摆布。
原本是士族想要逼他放过前朝太子,想要证明皇权胜不了士族。可到了现在,已经演变成他要卑微祈求皇帝成全的地步。这种形势的急遽扭转,若有偶然也就罢了,若是帝王故意的引导,该多可怕。
萧衍直起身子,斜了他一眼,“你应该感谢皇后,若不是顾念她,朕不会有这个耐心跟你谈条件。朕可以让你女儿嫁给会稽王,但以后王氏全族,不得再用政事去烦扰皇后。朝堂上的事,不准再把皇后牵扯进来。”
王允抬头,看着帝王冷酷而高高在上的表情。
皇帝在保护阿瑶,把阿瑶从王氏剥离出去,不准他们再利用她的身份和地位。
这恰恰证明了,阿瑶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她足以撼动这个强大而坚定的帝王,这世间没有别人能够做到。
王允一时不知该喜该悲,说道:“臣答应。”
萧衍冷漠道:“你回去等朕的诏书。”
王允行礼告退。
萧衍扫了一眼桌上堆叠的奏疏,揉了揉额头,忽然泛起些疲乏之感。苏唯贞连忙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召许奉御?”
萧衍摇头,他现在只想回到她的身边。
他命内侍抱着一堆奏疏,回到显阳殿。
内侍在正殿上搬书案,整理奏疏,萧衍撩开珠帘,走进寝殿。
床上的帘幔已经勾起来,王乐瑶坐在小几后面,正在进食。她细嚼慢咽,姿态优雅。只穿着绫缎的中衣,墨色的发披散在身上,两颊还有未褪的潮红,整个人柔和干净,就像初雪般无暇。
萧衍坐在床边,凝视着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侧,脖颈,最后停在锁骨处那个深深的吻痕上,反复摩挲着。
王乐瑶被他摸得很痒,缩了缩身子,刚好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用手巾擦了下嘴角,问道:“陛下饿了吗?我让竹君传膳。”
她要起身,萧衍将她按坐下来,盯着几案上她吃剩下的那些菜。
这个人是有怪癖吗?怎么老喜欢吃她剩下的东西。
王乐瑶没有动作,萧衍便一直盯着她,盯得她浑身都开始发烫。
莫非是要她喂?
王乐瑶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只好撕了一块饼,递到他的嘴边。
萧衍张嘴吃下,顺道含住了她的手指,凝望着她。
王乐瑶愣住,整个人如同被火烧一般,不敢看他,并小声催促,“你,你快放开。”
萧衍将她拉到怀里,“阿瑶,朕还未吃饱,你得继续喂才行。”
……
夜深人静的时候,王乐瑶感觉到一丝寒意,下意识地靠向身侧,却空空如也。
她睁开眼睛,萧衍并不在床上。
外面的正殿亮着烛光,她也没有叫竹君,自己披衣下床。她慢慢地,有些艰难地扶着墙走到外面,看到萧衍正在批阅奏疏。他是真的体力好,折腾了那么久,还能如此有精神地看奏疏。
她走过去,将袍子披在他的身上。
萧衍回头看她,“怎么不睡?”
他案上还有近半的奏疏尚未批阅。
王乐瑶才不会告诉他,因为他不在所以睡得不踏实,只是坐下来,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伯父来找陛下何事?”
“为了你二姐的事。朕已经答应让她嫁给会稽王了。”萧衍轻描淡写地说。
“昨日我在台城,看到会稽王好像生病了,便叫尚药局的御医过去看了。陛下不会怪我吧?”
“这些小事,你做主便是。”
王乐瑶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轻声问:“你是真的会放会稽王跟二姐走的,对吗?”
“君无戏言。”
王乐瑶这才安心了。她本来担心他还留有后手,幸好只是她想多了。
萧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先去睡,朕要把这些奏疏看完才行。”
“我陪你。”
这些看完,天就应该亮了,做皇帝是真的辛苦。
“外面冷,你不是累了?”
王乐瑶摇了摇头,坚持要留下来。萧衍也不勉强她,将她圈抱到怀里,继续看奏疏。
王乐瑶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怀抱温暖而宽阔,气息令人心安。烛火晃动,催人欲眠。她打了个哈欠,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