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她的右眼,那里荡漾着金光,燃烧的刺目的火焰。
她很不安。
从某种方面,苏诱鸢和自己的姐姐苏珑完全相反,她看上去坚硬,但那不过是护住她真实面目的保护层。而苏珑,每当她们站在一起,都会说苏诱鸢更像姐姐,因为苏珑看上去很柔弱,巧笑嫣然的,像位小公主。苏诱鸢则是站在公主身旁的骑士。
但哪里又八面玲珑,看破人心的公主呢?那将他人视作玩物,化作自己乐趣的人,该是恶魔才对。
“这对眼睛。”老人沉吟,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他止住了。
震撼的色彩在他苍老的面容上延伸。
苏诱鸢愣愣地将手放下。
因为她再也看不到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了,仿佛一道利刃从天而降,斩开了所有迷雾,让她的双脚终于落在地上。
在老人的视线中,苏诱鸢右眼的金色火焰在退去,在熄灭。
但这亘古不灭的火是不会熄灭的,这炬火,只会在另一处地方被点燃!
老人在颤抖,话语打战,“它真正的主人……来取回它了!”
…………
昆仑神宫,老槐树下。
青鸟愣愣地看着那对眼睛。
金色的,宛若流动熔岩的眼睛。
“你……”
这一刻,仿佛那威严如山的君王重临。
“你疯了?”青鸟喝道。
这根本不是赤蛟再度寻回自己的力量,而是他在燃烧。化龙的过程未曾停止,这个过程将一直维持到他生命燃尽。赤蛟很强大,于是这个过程变得很漫长。
难怪,难怪!青鸟想明白了,赤蛟本不该如此迅速的衰老。
他只是将自己的生命压缩了,以此榨取出远超超过去的力量。这只是赤蛟向她展露的一丝,等到他彻底将火点燃,他会登临那个境界,踏破那道坎,但在踏破那道坎的同时,他会被烧死,烧死在这个过程里!
身躯,灵魂,一切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
青鸟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漂亮的眉眼间尽是怒色。
“南烛!”
“消消气。”一截枯瘦的指尖按住了青鸟的眉心,将死锁的眉宇舒缓了。李熄安轻笑,“我本来就会死,早死晚死不都没什么区别吗?”
“你在糟蹋你自己!”青鸟不吃这套,一手挥开了李熄安的手臂,“本来,你会有一段十分漫长的时间供你想办法,供我们想出法子,但你硬生生地将死亡的终点提前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喏。”李熄安指了指青铜城方向的巨大石柱。
“把它扔进苍茫海,然后将那头鬼给钉死在上面。杀了真龙,想来再杀头鬼类也不算什么。可无论如何,我现在都做不到,只能出此下策啦。”
“我之前推不开那扇青铜门,是你干的吧?”
青鸟面无表情地点头。
“我其实猜到了。”
“猜到你想做什么,这次抵达昆仑神宫,你本该见不到我,只需要取走那根锁龙柱就好。在招摇揽星将这根柱子送到这的那一刻,我便猜到你会来,为此而来。”青鸟垂下眼帘,“但我不甘心啊。”
“娘娘离开了,大姐成了活灵,二姐我现在都未寻到。现在,连你都要离我而去了。”
“大姐她,已经醒了吧?”
“嗯,但我这副状态无法祭出载天鼎。毕竟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法停下了。我得珍惜那短暂的时间。”李熄安看向锁龙柱,“其实无论锁龙柱在哪,我都会来一趟昆仑。”
“为什么?”
“我答应了大鵹要带她来看你。”
“我至今未曾食言。”
“不。”青鸟摇头,她将李熄安的话否定了。
“你违背了我们之间长生的约定。”
“这样啊……”李熄安苦笑。
“没有办法了,你只能原谅我的这次失约了。”
青鸟没有回应。
“那么,既然已经原谅我了,能否将青铜城的门打开呢?”李熄安难得的厚脸皮。
青鸟抬起头,凝视那对流淌熔岩的金色双童。
过了很久,很久。
那目光庄严肃穆,没有半分悲伤。这个凝视直到槐树叶子落在两者之间,天青的色彩才从李熄安视线中消失了。
“我还为你准备了件东西,你用的上的。”少女轻声说。
她走上前,按住李熄安的双肩,就像过去为他插上长生钗时一样,让李熄安转过身去。
“等我一下。”
“好。”
李熄安能感受到青鸟起身离开了,他便这样坐在槐树下,静静地等。
又是很久,似乎青鸟总喜欢这样。
李熄安老了,身体很衰弱,等待许久的寂静,他竟然昏昏欲睡起来。老人在槐树下打着盹,伴着微微的鼾声。
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将李熄安吵醒。
他睁开眼,有金色的灵化作鸟雀衔起他的玄色衣裳。飞鸟围着他,玄色衣袍被叼起,离去,而后轻轻提起他玄衣裳下泛黄陈旧的衣物,露出衰老的枯黄身躯来。
金色的飞鸟们离开了。
在空中,它们衔着的衣物成为纯粹的灵,消散在天地间。鸟雀们盘旋环绕,似乎在疑惑为何衣物没了踪迹。
李熄安被逗乐了,笑起来。
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冰凉细腻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同时携来了一件衣裳。
朱红古袍垂下,其上绣着金色的枝叶和鸟雀。李熄安注意到了几处不同寻常,在袖口的地方,有三只神鸟停留。枝叶延伸,仔细看便会发现枝叶上呈现出鳞片的脉络。
“长生服。”他听见身后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
“可我快死了。”李熄安笑了笑。
“昆仑也会将长生服给个将死之人么?”
“这不是昆仑给的长生服,是我给的。”身后的声音平静的表述,“古蚕为丝,加捻成线,引瑶池水穿针,塑身起型,再既以青铜城之后的星月旭光,最后金色枝叶生长,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