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七百三十文”的条子,江春诚心实意地感谢了老人家一番,还另给他拜了个早年。逗得老所长笑呵呵地道:“江丫头你这年拜得是有点早!”
眼见着江春领到了七两多的银子,卖菜卖一年也得不到这多钱呢,江家几个汉子都感慨起来,这大丫头确是老江家的福星哪!
几人拿了钱,与徐绍二人招呼过一声,嘱他们自家正月初八搬新家,若有空可往江家去耍,直到二人应下,众人才往南街与王氏等妇人约定好的地点而去。
街上真可谓“人山人海”,待几人小心着银钱挤到南街菜市门口的时候,王氏与三个儿媳领着三个小的已是等了一会儿了。
因着是上街,尤其小军哥儿,算是人生中第一次上街了,自是穿得整齐干净的,江夏还穿上了三年前过年扯的花衣裳。虽袖子已是短了好大一截儿了,跟半袖衫似的,但胜在她年纪小,眼目轻灵的,倒也没觉出不雅来,只江春担心她挨晚些会冷吧……
江老伯与王氏耳语了几句,告她银杏果和蛤|蟆菜卖了七两多,王氏高兴得眼睛都眯缝了,自是难得大方地道,要去给每人扯身衣裳。
一大家子人,三叔抱稳了军哥儿,江春牵着文哥儿的手,跟紧了大人,就往专卖杂货的铺子去了。
王氏先称了必不可少的盐巴、面粉、苦酒、香油、大小茴香等物,又想着初八办酒的事儿,打了二十斤高粱酒并下酒的黄豆子花生米等物。见军娃儿盯着人家柜台里的糕点流口水,王氏笑骂了一句,又买了八斤盐瓜子儿和五斤的糖糕,眼见那些糖纸花花绿绿有些新奇,又给称了两斤的杂糖。出得杂货铺子,江老大身上的背篓已经满满登登了,就连二叔也是提上了两手的油酒。
倒是几个妇人并小儿轻省,空着手转了一圈,王氏拉着他们进了成衣铺子,想着年节将至,再扯布现做衣裳恐来不及,只能买现成的了。
哪晓得那小二是个狗眼看人的,见着这江家拖家带口的十一二个人,穿得也是几年前的旧衣裳,甭管王氏看哪件,他都去旁边念一句“这件可贵哩,要三百钱嘞”,唬得几个儿媳伸舌头,把个王氏气得……索性也就不瞧了,出了门往布庄去。
布庄小二倒本事,莫说不会以貌取人,就是那嘴巴,也跟抹了两斤蜜似的,张嘴就叫奶奶,夸王氏福气好,子孙满堂;又夸几个小的白净喜气,以后定是秀才少奶奶的命。把个王氏乐得……也不抠门了,使着几个儿子儿媳自己挑,每人能挑六尺布,最后由她统一付钱。
江春倒是无所谓,反正她这样的小豆芽菜,就是穿金戴玉也还是个小孩儿,只四处打量,犹有兴致地看着众人挑选。
二叔两口子倒是简单,杨氏只管桃红翠绿的选,反正没二叔说话的份儿;三婶是个不出气儿的,只能三叔出头了,捡了两匹重紫和深褐的;倒是老大一家统一不了,高氏挑了墨绿的,江老大非要给她换成鹅黄嫩粉的,高氏脸一红,三十岁的妇人了,自是不肯要那些鲜嫩颜色,江老大小声与她耳语了句什么,然后就见高氏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江春估摸着是些什么“我妻娇艳”“就爱你那妖精样”“穿了只能给我看”等……的话吧!
唉,这口狗粮真是猝不及防!啊喂!你们好像忘了还有闺女儿子没着落呢……喂!
且说王氏也饶有兴致地给自己挑了一匹靛蓝的,给江老伯拿的则是深褐的。到了几个大人好容易挑好了,几个娃儿就简单多了,除了有点儿自主意识的江夏自己选了匹嫩粉的,江春在王氏主导下选了烟青的,文哥儿米黄的,军哥儿则是大红的,个个都满意了!
付了一两多银子的布钱,掌柜的主动搭送了几个顶针和棉线,王氏又打趣着要了一兜碎布边角料的,江家一众终于心满意足地出了布庄门。
接下来又折回南街,称了十斤的细米线,买了一罐子蜂蜜,五六斤的五花肉并板油,还与那屠户预订了初七送五十斤猪肉上王家箐去。江春又磨着奶奶与那屠户要了几根大骨,家去熬一锅浓浓的骨头汤,几个小的喝了还能补补钙。
挨晚近五六点的样子,太阳落山了,江家众人终于背着满满的箩筐家去了。
眼前,一轮圆日慢慢隐没在山后头;远处,新年的脚步渐渐来了……小江春相信,只要用心努力,江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几个小豆芽菜也将迎来他们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