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坐着,握着他递来的纸杯,手心的温度逐渐攀高,一直蔓延到脸颊。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工作人员提醒大家到时间该上场了。
程简等到最后一刻才起身,站在门口朝她挥挥手,“记得看电视。”
“程简,加油。”
逐渐冷清的休息室,口罩下的唇瓣动了动,温柔的女声带着些许沙哑。
“好,那我们晚点再见。”
休息室除了余音再无他人,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红得像正在高烧,庆幸今天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戴口罩。
江雀准时出现在电视机前,镜头扫过程简的一瞬间,突然发出的尖叫声吓得旁边的江牧手一个哆嗦,刚削好皮的苹果直接掉进垃圾桶。
他在医院饿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发现冰箱空无一物,家里的零食也全被这个好妹妹消化干净,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个蔫巴的苹果,就这么献给垃圾桶了。
江牧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指关节被捏得嘎嘎作响,咬着后槽牙,“江雀,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揍你!”
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大哥突然不再隐藏凶残的一面,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外卖到了,我去拿外卖!”江雀麻利得穿好鞋,一路小跑到玄关。
在食物吞咽进嗓子的一瞬间,江牧终于恢复和善的面容,指着电视机里人问,“这不是你朋友吗,我还记得他以前来咱们家玩不小心打碎一个花瓶,哭得都不敢回家。”
“哈哈,那都是小学一年级的事情,不过他现在可不会了。”
江雀抬眼又看见电视机里的一米八几,身高胆大的人,很难将小时候的爱哭鬼联想到一起。换作现在的程简不小心打碎花瓶,大概第一时间指责花瓶的质量不好。
灯光下,程简身着正装,手里拿着话筒,身后的大屏幕正显示他抽到的即兴表达的关键词分别是:父亲,满分。
当电视前的观众,包括程主任自己都以为镜头前的人要开始以“我的满分父亲”为内容演说的时候。
程简垂眸片刻,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自己每次主持完让爸爸打分的场景。
自己第一次上台主持的时候,他问父亲,“满分十分,爸爸打几分?”
父亲回答,“九分。”
小学的毕业典礼后,他问父亲,“满分十分,爸爸打几分?”
父亲回答,“九分。”
等到高中的开学典礼,他问父亲,“满分十分,爸爸打几分?”
父亲还是回答,“九分。”
他手握着话筒,露出标准的微笑,目光直视镜头,缓缓开口: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程简!”
“古往今来,有太多太多的诗词名句都在赞扬父爱,渲染父爱。而我今天不再向大家讲述‘我的满分父亲’,而是‘父亲和我的满分’。”
程简的短短两句话就抓住了舞台下所有人的眼球,也包括电视前的在意他的人。
“小时候的我被人叫作‘小结巴’,我的父亲知道后毫不犹豫得把我扔进了幼儿主持班。我就这样不情不愿,稀里糊涂得开始了主持生涯。”
“从早念到晚的绕口令,笑到麻木的嘴角。每当我在主持这条道路上想要放弃的时候,我的父亲就会鼓励我说,儿子,比之前有进步,离满分越来越近,千万别放弃。”
“我又重振旗鼓,再次张口练习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字词。”
“随着我的主持经验越来越丰富,我开始变得贪心,比起裁判手里的满分,我更想要的是来自父亲的满分。”
“七岁,我第一次上台主持,我的父亲给我打九分;小学毕业,我负责主持毕业典礼,我的父亲给我打九分;高中,我主持开学典礼,我的父亲还是给我,九分。”
“我好奇父亲的满分制是否与我的有所偏差,否则当别人的父亲毫不吝啬给自己的孩子打上满分的时候,而我只有九分。”
“我想,是不是我永远都达到不父亲心中的满分。”
“直到我抽到这次比赛的关键词后,我想起那天父亲牵着我的手走进主持班的前一刻。他说,儿子,不要因为不是满分就放弃,只要比上一次有进步就好。”
“回过头看,原来,我得不到的那一分早已成为了我少年时期不断学习,不断追求的动力。”
“现在,我反倒希望父亲永远都不要给我打满分。因为我不再追求满分,而是专注于脚下追梦的步伐。”
“我们永远触碰不到太阳,但可以借着日光走好当下的每一步。”
卧在电视机前的程主任听完儿子这段激烈人心的主持词,早已红了眼眶,接过老婆递来的纸巾,小声哽咽道:“程简,他还是长大了。”
坐在程主任旁边的女人盯着电视的眼睛同样泛红,抬手抚去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