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萧宇一眼,却隐约见到他轻薄丝衣下捆绑的绷带。
“你受伤了,何时的事情。”潘铎问。
“就在昨天,皇家猎场,从马上摔下来了,被踩断了几根肋骨。”
“没找太医来看?”
“找什么太医,太医诊费很贵的,昨晚崔管事去请的薛郎中,分文未取。”
潘铎又抽了抽鼻子:“找个乡下郎中?你江夏王府又不缺钱,还怕省下那点儿诊费?”
“该省则省,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潘铎冷哼一声:“钱都用在春和坊了吧!皇帝都不管的事,你管?”
萧宇笑了笑,他对着铜镜看了看,晴雪已经为他梳好了头,结好发冠。
“替我父王还些人情债,我父王也是应允了的。”萧宇转头,话风也跟着一转,“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你这里?”潘铎上下打量了一番房间,“这里原本可是我的卧房,如今变成了你俩狼狈为奸的地方了。”
晴雪脸上一阵羞红,她垂着眼帘,低下了头。
潘铎原本只是一句玩笑,却想不到晴雪脸皮如此之薄,不禁也感到有些尴尬。
萧宇站起了身,显然背伤让他活动还不是那么的自如。
“姊夫,外面天气好,陪我去湖边走走,看看那万条锦鲤。”
“那好,许久未见,一起走走。”
……
这日天气不错,趁着太阳还没变得毒辣之前,两人沿着湖畔散步。
湖心亭里有府上的乐师练习乐谱,一时琴音袅袅,丝竹入耳,让人心静。
起初两人都不言语,各自似乎想着各自的心事。
萧宇不愿提起被关禁中的经历,也不愿提起萧炜、萧玉蓉被人利用,发动政变,他总觉得这些事情与一贯放浪形骸的潘铎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偶尔说两句昨日在皇家林苑里的所见所闻。
“昨日你为何没去?若你在场,我也不会觉得身边没人说话了。”
“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那种场合,他……他又无端杀人了不是?”潘铎语调似乎有些不屑。
“他是君,我们是臣,臣背地里议论君,总是不好的事情吧!”
“哼,萧大郎,在大牢里关了几日,出来说话都如此谨慎了,真不像你。”
萧宇苦笑,望着湖心亭,喃喃道:“差点儿真回不来了……对了,这些时日未见,不知姊夫都做了什么,又去哪儿寄情山水去了。”
“呵呵……真让你给说对了,之后我来找过你几遭,第一次是在你无端失踪的第二天,府门外都被官兵包围了,我见形式不好,便知你又闯祸了,弥天大祸!”
萧宇苦笑着摇摇头。
潘铎继续说:“我那时真是着急,长公主几日都未回府,我也不好进宫找他,我就四方打听,都没你的消息,再然后我就去找朱彦和。”
“你找过朱异?”萧宇愕然。
“找过,彦和兄说你无碍,留在宫中住几天,后面的他来运作,我便信了他,好在找他的第二天,府门外的士兵就都撤了回去,我便也放了心。”
“原本以为你很快就回来,我就每日都来看一看,你府上门槛都快被我给踩坏了。”
“如此频繁,不知是担心我吧!还有他事?”
“嘿嘿……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卢龙山望江阁诗会,让你给忘了吗?最终也是没等上。”
“罪过,罪过……”萧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错过了,错过了,诗会如何,都有何人参加,其实我一直想看看如何曲水流觞,真可惜……最后可有好的作品问世?若有,念上一两首,你我也好品鉴品鉴。”
不知为什么,潘铎见萧宇此事的模样,总感觉他脸色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似乎萧宇一眼便看出了他那日想不出好诗句的窘态。
“萧大郎,你欠我的那三首诗呢?何时给我,就像那日在范彦龙草堂所作的那种一样,能……能装逼的那种!”
萧宇乐了乐,“装逼”这个并不是属于这个年代的词语已经被这潘驸马活学活用。
“望江楼……”萧宇望着湖心沉思了片刻。
此时他确实想找首诗词在潘铎面前装一装,但望着晨起的湖岸却无感。
脑海中却想起了唐朝温庭筠的一首《望江南》,但那意境似乎更切合女子,更切合昨日离别再见的晴雪。
他默念道: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蘋洲。”
念完这些,他的思绪竟然还停留在昨日傍晚,夕阳下与晴雪久别重逢的场景。
他没有注意一旁的潘铎正在默默背记。
片刻之后,潘铎突然道:“不对啊?这明明是一首小女儿情怀的诗,你……你如何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