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顾延生母的忌日，他心情低落坐在露天广场上淋雨，这副脆弱如狗的画面，落在路过的苏倚竹眼里，激起了爆棚的救赎欲。她将发热的顾延带回家中照顾，对他的情感也从这一天开始转变。
沈乔心中一阵无语，脚力够好的，闹颓废还要选个公众场合。
苏倚竹回到沈乔身边，拉她的袖子，“怎么办，他好像发烧了？”
“顾延你也要管？”
“那总不能不救吧。”
同情心真是泛滥，沈乔想了一会，指着走过来的路，“拐角我记得有家药店，你先去买点退烧药。”
苏倚竹一走，沈乔就把人踹到地上，装脆弱在她这没一点用。
地上全是混浊积水，顾延摔在水坑里，泥水溅了满身，他半撑起身体，抬着那张泥泞不堪的脸怒视她。
沈乔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那套我不会放过你的狠话。
她蹲下身，勾起如有若无的嘲讽笑容，“怎么办，现在你看起来比较像垃圾呢。”
沈乔不再管他，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在路口碰上刚买完药的苏倚竹。
“走吧，没事了，顾延朋友刚刚把他接走了。”
沈乔握住她的手，领她往另一条路走。
……
回到家又下起了雨，老旧的墙体涌进呼呼的风声，楼道响了一天，网上的风波同样喧嚣。
舆论发生了转变。原本是一边倒地支持顾延，少部分阴谋论的网友被按在底层狠狠摩擦，直到出现大规模的删帖封号。沈乔几个账号全被封禁，那些视频也全都失效下架。
顾延方面发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告黑公告，但凡提及霸凌等相关字眼的都会被立刻炸号。
这番欲盖弥彰的做法惹来网友议论，他到底在怕什么？
“真的。不然没法解释。”
“捂嘴一流。”
“新一代不可说。”
不停反转的故事才好看，本来不过一个网红黑料，这么一折腾倒引来了大片的吃瓜观众。
“大哥大姐求个资源，求求了。”晚入场的观众被好奇心勾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求科普求资源。
顾家显然花了大价钱平息此事，私下里跟媒体都打了招呼，营销号全都闭口不言，没有人再愿意帮沈乔发稿。
他们辗转联系到她的一个闲置账号，希望用一个价钱买断她手里的资源。什么东西都有个价钱，他们认为她要的不过是钱。
钱当然是很好很好的东西。
如果18岁的赵梦有钱，或许就能治好奶奶的病，而不是四处求人借钱处处碰壁，最后放弃学业，打工还贷。
每天要吃很多药，那些药让她陷入困倦和嗜睡，总是提不起精神，她在跟奶奶聊天的过程中睡过去，没能接到奶奶之后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奶奶？”
等她醒来，对话框里剩下奶奶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老人不会打字，笨拙地用着语音输入，撤回了好几次。
最终只有两个字。
“想你。”
两个字孤零零挂在屏幕上，仿佛浸透了寒气，抓住她的心不停下坠。
赵梦发疯了似的不停回拨，护士在那头接起了电话，告诉她老人在一个小时前去世了，让她节哀。
那一刻，她的脑袋里只剩下轰轰隆隆的耳鸣，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什么也抓不到，指甲折断了，什么感觉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了。
……
越是不被允许，越是好奇。
网友开始用各种暗号吃瓜，复盘来龙去脉，评论区还有骗子打着免费的旗号售卖起了视频集合包。光是受害者单开的帖子都和骗子吵了几百轮。
这时沈乔做起了活雷锋，加了几个资源群，将网盘链接丢进去，取了个很有噱头的标题，【顾延霸凌视频无.码破解版，随时河蟹欲看从速】。
在这些视频里她只给受害者打了码，可以说完全实锤了顾延的霸凌事件。
做完这一切，她随即退群删号，处理得干干净净。
舆论彻底转向，连那些嘴硬说官方只是在下场反黑的粉丝，也无法再用这种话术欺骗自己。
当然其中也有“这有什么”、“打人也很帅”的奇葩，沈乔只恨这些人没能亲自去体验一下别人的痛苦，照这个坚韧吃苦劲，不该被路人怼了几句就破防删评啊。
更多的是脱粉回踩的清醒粉丝，他们在最新公告下刷屏，和之前同样情真意切，不过是求他去坐牢。
吱呀一声，风从门口灌进来，奶奶脱下雨衣挂在外面的架子上蹒跚走进厨房。
沈乔放下手机跟进去，看见她在拿打火机。
一点烛光在昏暗室内幽幽跳起。
奶奶手中捧着一个纸杯小蛋糕转过身，烛光映照着老人慈祥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