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赚了些买年货的钱。
耀天常跑来摊上,和以前一样给他铺纸,磨墨,天冷了带烤红薯给他捂手。
“少爷,我帮你求过夫人好多回,她就是不同意你回去,你明明没有一点错啊。”
“耀天,以后别帮我求情了……”
一阵屈辱的情绪抓住他,江雪风笔下停顿,浓墨化在宣纸上,“不是我做错什么,是我没本事。”
眼看酒坊从自己离开时的冷清,再到如今盛况,江雪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没有说错,他是不配留下的垃圾。她那些法子,他根本想不出来。
“你替我转告夫人,她的那笔钱,我说过还就一定会还。”
江雪风字写得好,价钱又比别人便宜,找他写对联的人越来越多。
为了赚更多的钱,他延长了出摊时间。在寒风中从早写到晚,吃饭拿筷子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他不觉得累,反而充满干劲。
天有不测风云,这天江雪风刚铺开摊子,来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地痞,当他的面将摊子砸个干净,非说他没交什么保护费。
他在这里几个月,从没听说过这种规矩,摸不准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他们故意找茬,最后只能交钱了事。
江雪风蹲在地上捡纸笔,一辆锃亮轿车开到跟前,喇叭声刺耳。
“去去去,在这挡什么道!”司机按着喇叭,探出出窗对他大骂。
江雪风连忙避让,余光瞥见车子后坐着一个少女,蕾丝礼帽遮住半张脸,感觉有些熟悉。
司机又狂按了一阵喇叭,车轮从他来不及收拾的画具上碾了过去,留下漆黑的轮胎印。
为了避开麻烦,江雪风第二日换了个街口摆摊,没等开门做上生意,昨天那伙人又气势汹汹冲他而来,二话不说就要掀摊子。
“我昨天交过保护费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江雪风摸向钱袋,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光保护费就掏掉了大半。
对方并不把这钱看在眼里,掂了掂分量,重新说了个数,是昨天的两倍。
“哪有涨这么多的?”
“爷的规矩想怎么定怎么定,不服,忍着!”
江雪风心知对方故意找茬,以后也会一直纠缠,主动解下钱袋交到对方手上,只求平安离开。
“各位大哥,小弟今天带的钱不够,这些您先收着,剩下的我下次再给。”江雪风说着开始收拾摊子。
“下次?爷这里可没有下次的说法!”
对方并不领情,甩开空瘪的钱袋,啐了一口,抬脚踹向江雪风的胸口,画具散落一地。
“没钱,也好办,那就卸你一只手下来!”
那几人架住江雪风,将他的右手按在地上,身后一人搬出了块石头,似是早有准备。
“我现在回去取钱,求各位放我一马,手是小人、小人吃饭的营生,我家中还有母亲要养……”江雪风声音不复从容。
打头的刀疤男附下身,欣赏他布满慌乱恐惧的脸,露出残虐的笑容:“你还真以为爷惦记你那几个钱啊?实话告诉你吧,你小子得罪人了,想要你手的人不是我。”
“动手!”
石块砸下。
钻心的剧痛从掌背传来,指甲陷入瓦砾中,江雪风的视线开始模糊。
不远处,撑着洋伞的少女立在围观人群里静静看着这一切,神情冷漠。
她曾经比谁都要珍视那只手,多生一些茧都教她伤心难过。
林湘湘以为自己会心软,可她看着这一切,竟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人群散去,江雪风从地上艰难爬起,不愿去看右手的惨状,他神情麻木,拖着身体往最近的医馆走去。他不能回家后让娘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剩下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治疗,只是简单处理了伤口,在他的要求下缠了厚厚的绷带,勉强伪装成摔倒的假象。
走之前,对方苦心劝他尽早治疗,这种东西耽误不得,江雪风低头说了声谢谢,走出了医馆。
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头,林湘湘抬了下阳伞,对他展露微笑。
“好久不见。”
两人从医院分开就没再见面,江雪风当时急着了结关系,并不清楚她身上的变故,得知她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一直心怀愧疚。
“对不起,我上次跟你说了很过分的话。”
林湘湘并不在意,转动着伞面,“都过去了。”
接着问他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只是扭伤,还好。”
林湘湘忽然笑了,不知道是笑他拙劣的谎言,还是纯粹感到愉悦,“其实,我刚刚就在人群里。”
“……”
“你不是很好奇,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吗?”
冬日的阳光跳动在她肩头,这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