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低头,声音里带着恳求:“卿卿,我,我能不能……”他始终都没能说出后半句话,顿了顿,似是想了另一种说法,“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卿钰不言,安分地闭上眼。
男人心跳如鼓,伸手捂住她鬓发里藏着的耳。他的手很大,不知道卿钰是被捂住双耳感到不安,还是被他的茧子硌着了,她微微皱了眉,却始终听话地没有睁开眼。
她心下,约摸都已经猜到了,重康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眼睛闭上了、连耳朵也被捂住,人的感官便尽数集于另外的方面,变得尤其敏感。卿钰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还有……因为略微紧张,她轻轻吞咽的水声。
她还能感受到,重康停在自己脸上缠绵的视线。男人温热的呼吸掠过了自己的额头、鼻尖,最后在她涂了淡淡口脂的唇前停下。
卿钰的心怦怦直跳,两手都因为羞怯缩回到了袖里。正当她以为,重康将要吻上来时,他的气息却离开了,最终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那一吻,没有接触到卿钰的皮肤,只是落在她的发丝上。
卿钰不解地睁开眼,见重康双眸深深看住自己,嘴唇微动说了句话,可是她的耳朵还被牢牢捂着呢,什么也没能听见。
她的思绪有一瞬停滞,男人却已经将覆在她耳边的手拿开。
他拍了拍掌,便有个宫人提着特质的笼子上前,卿钰一看,那里面竟然装着对雪球似的猫咪。
重康道:“这是俘虏献上的西域雪猫,精贵得很,根本受不得颠簸。一路上我费了好大劲才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拿给你养着,也多个玩意儿做伴。”
他其实想说,让那猫儿代替自己陪着卿钰。
匈奴人都被他打得弃甲曳兵、抱头鼠窜,献上来的东西尽是臭烘烘的兽皮和风干牛羊肉,哪里得来这样灵巧的猫咪?
那是重康自己在边塞集市上,专门给她买下的。他的那个二愣子近卫架了一路马车,就为了载这么个稀奇玩意儿。
卿钰蹲下身,试探着向那猫咪伸出手去、都是已经被驯服见惯人的品种,小猫谨慎观察了并无危险,便乖巧地凑上前来,一左一右的,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拱着她的手。
她被那触感挠得心尖泛痒,高兴道:“白乎乎、圆滚滚的,真的好可爱。”
卿钰还在将养之中,受不得风。眼下,她整个人也裹得像颗糯米团子似的。
她看着猫,重康看着她。
她,也好可爱。
“卿卿喜欢吗?”
“嗯!”
见她弯成月牙似的一双眼,重康也跟着笑了。
此时,有人来通传,说是皇后娘娘叫两人一同过去。
到了椒房殿,皇后笑盈盈的,命人呈上早就拿来的几卷布匹,对卿钰道:“定安,本宫听说,重康赠了你一对从西域带回的猫咪。可不是巧了,前几日,宫里刚收到江南今年进贡的锦缎。本宫想着,让你拿些过去,缝成布圈缀上铃铛、做成猫咪的项圈。”
说话间,皇后淡淡瞥了重康一眼。自己这外甥刚一归京,见到自己就急着讨赏,说要几匹锦缎给定安做猫咪的项圈。且不说这锦缎名贵非常,只有贵为后宫之首的自己才能消受。就说那区区项圈,到底能用去多少布料呢?剩下的,不就是为了让卿钰多做几身衣裳。
皇室公主乃是大汉颜面,卿钰自然是不缺衣裳的。但是么,总有些人,觉得再多都不嫌多、再多都不够看。
皇后与二人闲谈几句,期间不断接收到某人暗暗递来的眼色。她微笑摇了摇头,终于看向卿钰,问道:“定安,如今你也是即将及笄的年纪,不知心里可已有了意中人?”
这话问得突兀,卿钰的心里猛然一惊,赶紧颔首道:“定安不敢。婚姻大事,但凭父皇和母后做主。”
她深知自己的本分,是养在宫里为了和亲的公主。向来都只有既定,何来选择。
皇后却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握住卿钰的手,慢道:“如今大汉兵力雄壮,与匈奴的战事连战连胜,眼瞧着已然控制大局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重康一眼,“定安……你,也可以有些自由。”
说着,皇后话锋一转,“这些年来,重康待你如何,本宫作为长辈,可是全都看在眼里。母后问你一句,你与重康,可是两情相悦?”
有那么一瞬,卿钰觉得天地仿佛都定格了。她能感受到,身侧重康投过来期许的视线,也能感受到,皇后此句问话的言下之意。
卿钰垂着的眼睫轻动,呼吸了好几下,才答道:“定安瞒不过母后,我确实……心悦重康将军。”
她喜欢他,大概比自己能察觉到的,都还要久。
闻言,皇后嘴角牵起一个柔和的笑意,眼光扫过外甥,见他是脸颊通红,双眼放光,满面抑制不住的喜色。
她轻轻拍了拍定安的手,“如此,本宫知道了。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