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扶摇,穿夤夜,颜樱的船在黑粼波漾的江上行驶,全靠参宿四星盘指引跟梁平第保护航,才顺利抵达铿池国国界上。
她理解梁平为何选择走水路而不走陆路。水路能直接到达铿池国的边境树林,那里以土匪马贼居多,不容易引起邻国的注意,其次水路少了些弯弯绕绕,总体时间缩短许多,他们能预留出更多的时间作进城的准备。
到达岸边,颜樱衣服换成了方便出行的男装束袖。他们四人背上行囊,把大件行李放在拉展开的木头车上就推着徒步出发,折叠木头车不用想就是第保的杰作。
一车如小山似的东西引来了绿林悍匪的抢劫。幸在有惊无险,悍匪全被梁平打退,走时还反过头来给梁平过路钱及山上掏的野果、鸟蛋。
颜浩看得是惊讶连连:“牛哇牛哇,我什么时候能像平哥那样?”
颜樱摸摸他的头:“多吃东西多练武多长身体,你以后比平哥还要牛。”
颜浩圆丁轱辘的眼睛望着颜樱,像是相信了颜樱的话,拿起野果到河边冲洗一遍就咬吞起来,这是比平哥牛的第一步——吃东西。
他们不敢懈怠,简单填下肚子便前进。在没进入铿池国前,处境仍旧是危险的。
铿池国的守门士兵细细地看了他们的通关路证,瞧了眼他们的装扮,没有蹊跷就让进了城。
颜樱这才放下心来,到步后的便是去找万影阁的客栈——酣眠楼。前些年,安排了柳芳过来刺探情况,开了家客栈。据账目汇报,这店一直亏损,刚好逃荒此地,借机来了解情况。
入店才发现铺子里的小二们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打着棋牌,逗着蛐蛐,看着画本,正经事一件都不做,见到客人也不招呼,地上的瓜子壳亦没人清扫。
颜樱到前台敲了敲桌子,柳芳两眼婆娑地从桌底伸出头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客官,几个人几间房住多久?”
“掌柜,不去房间睡,睡桌底呢?”颜樱调侃道。
“昨天酒喝多了,刚醒。”柳芳说着撑着桌面起来,笔尾朝他们数了数,拿起记账本:“三个大人一小孩,两间房还是三间房?”
“我记得这里有三间房的套房吧。”梁平环着手臂说道。
柳芳的笔顶在头上挠了挠,想了会,呵呵说道:“熟客啊。是的,我们家有。你们要那间是吧?”她翻翻价目本:“五文一晚。”
“十文,你看清楚。”颜樱手敲打着本子。
“看岔了,十文,你们要住多久。”柳芳喝了口旁边的隔夜茶。
“一个月。”
“盛会三百三十文。”柳芳摊出手掌说道。
“不是三百文么?”颜樱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小二哥们打扫房间也要时间的呐。”柳芳指了指在对面桌子上的饭桶们。
颜樱越看柳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在这里工作了四五年,就这么算账的?中饱私囊吃小费,客人不走才怪,难怪财报都是亏损的。看来是山高皇帝远,管不着她,她就活得滋润了。酣眠楼没改错名字,客栈里所有人都在酣睡,浑浑噩噩。
颜樱拿走她的笔,从腰封里掏出江山图令牌,上面还有特地刻的崩角,以防冒刻。柳芳拎起她的牌子对着阳光照照,酒一下子就醒了,口张了开来,想合都合不上。
颜樱转身对小厮们说道:“酣眠楼即日停业整顿,所有人解散。”
刚还在兴高采烈游戏的小二们立即萎靡下来,围起颜樱跟柳芳旁:
“那女的什么来头?有什么资格解散我们?”
“掌柜的,怎么回事?”
“工钱发给我们再说啊。”
“我不走,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去哪找工作?”
……
颜樱将五两碎银放在桌上:“工钱照发,剩下的就当补偿,你们自己分。从今日起我就是这里的掌柜。”
小二们看了看柳芳,柳芳不好意思点点头,他们才一哄而散。
第保将门关上,梁平对柳芳说教道:“你五岁流落街头,我们把你养大,养了你整整十年,派你过来经营客栈也是给你个锻炼的机会,你怎么就自甘堕落了呢!要知道好多兄弟姐妹……”
反正梁平的说教很长,柳芳是跪在软垫上听他讲完的。他讲完的时候,柳芳全身直立不起来,颜樱已经填饱肚子,颜浩也都已经闹着要去睡觉。
“柳芳,你吃完饭回房面壁思过。”颜樱从楼梯走下来替她解围,不然她吃完饭还得继续跪听,膝盖疼得来耳朵生茧。
柳芳一激灵,撑着地面,扶着墙牗,饭都不吃,趔趄上楼。
颜樱没料到长途颠簸那么久,梁平竟然还有力气训人训一下午,他的训策就像个安眠曲,第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噜高高低低,酣甜好梦。
梁平看了眼流着口水的第保,坐下来,勺着饭说:“我们现在逃亡的人有四个,酣眠楼暂时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