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前,我先说件事。下周三学校准备举行秋季校运会,要求明天中午前将每个班的运动员报上去。”班主任唐老师说道。
“我下课后把统计表给班长,有想参赛的同学找班长报名。”“都别议论了,开始上课了。”
英语课是宋客最无聊的课。已经了然于胸的知识他没兴趣再听一遍。然而梁君却听得很认真。
百无聊赖之下,宋客第一次给梁君写了小纸条:你想参加校运会吗?
梁君收到纸条后吃惊地望了宋客一眼,回复:不想。我上课呢,别吵我。
宋客便也没有再传给他。
宋客总是在英语课上偷看课外书。这次也不例外。
今天看的书是余华的《河边的错误》,先锋文学的代表作。书中反复写到一条河。这让宋客也想起了遥远的童年。
正如苏弦在心得交流时所说,童年是多雾的。
那时的他还没有搬到平江这个繁华的城市,而是在一个典型的江南小村。他的家门前就有一条河。他常常一个人走到河边,慢慢欣赏流动的水草。
秋天刮大风时,他就喜欢跑起来。边跑边偷望着四处的动静,怕被人瞧见。
那时的母亲不能像今天这般管束自己,那时的她还有一份工作。
直到初中时父亲转到平江医院任职,母亲才辞去了工作,成为了家庭主妇。
母亲常常说,是为了他才放弃了工作。
这份罪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小时候有些忧愁的性格便在初中后疯长,变成了如今的沉默。
亲近自然的童年经历本培养出了他开朗的一面,但在年复一年的自我折辱中,近乎要消失殆尽了。
似乎是为了赎罪,他变得不敢反抗母亲的言论。就连梦想也成为了作为母亲的孩子的葬品。
母亲,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校运会时,您也会来看苏弦吧?会像从前叮嘱我一样叮嘱她,“不要和他们混在一起,你身子弱,别去掺和,知道吗?”
可母亲不知道的是,我从小就热爱跑步。
想至此处,宋客盖上了书,又将纸条递给了梁君:我要参加长跑。
宋客递完后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再也不去看梁君的反应了。像是怕看到与母亲相同的神色似的,宋客近乎紧盯着“错误”两个字,眼神毫不动摇。
直到梁君又将纸条送了回来,轻拍桌子的声音让宋客颤了一下。
宋客没有看纸条,反而将纸条半闭着眼卷了起来,放在了一边。
如果他和母亲的想法一样呢?
宋客不敢去设想。他只是重新翻开了书,想要投入地看起来。
下课了。宋客也没打开纸条。
梁君没有问宋客为什么不回应纸条,而是像事情从未发生一样,从宋客身边走过去。
宋客没有问什么。他还能问什么呢?被朋友忽视还是不信任都能将他的心再次撕碎。
宋客近乎绝望地想到,刚来那时的雀跃心情与莫名自信,已经很快地流失了。
“只要我还是我,无论重来多少次,无论我是谁,我都仍然会陷入相同的困境。”他想这困境即使现实中没有,他也仍然能在心中造一个。
宋客简直要哭了。
“宋客,听说你要参加5000米跑?”金蔷明亮的声音跃入宋客的耳中。
他只是点了点头。
“厉害啊。你现在都进化成长跑达人了啊。”金蔷拍打了宋客的背,用欢快的语气说道。
宋客这时才敢抬起头来。金蔷的笑容像是秋天的太阳,明媚得让宋客近乎忘记了先前的阴霾。
“对啊。他还骄傲地直接连我鼓励的纸条都扔到一边不看了呢。”梁君搭上金蔷的肩,指着角落里的纸条说。
宋客将纸条打开,上面是梁君一如既往潦草的字迹:好啊!得个第一回来!
宋客真的要哭了。这次是因为他的朋友。
“哎呦,你怎么还要哭了?哈哈哈哈跟小学的你一样?”金蔷笑道。
“他小学经常哭鼻子啊?”
“对啊。所以经常被人欺负。后面他就开始剪寸头了。显得凶。”
“哈哈哈哈。确实是呢。宋客长得清清秀秀的,要是头发长点,真就跟个女孩子一样。”
“那你现在是女孩子啊?你长头发是男生,宋客长相清秀就不能是男生了?”金蔷的声音突然就锐利了起来。
“哎呦,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了,宋客,你快去班长那报名啊。”
说完金蔷就拉起宋客,到班长那报名了。5000米跑实在艰难,宋客不需要同班竞争就得到了机会。
于是自第二天开始,宋客学习篮球后就去跑步。可成绩一直不是很理想。只是能跑完而已。
“没事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