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走石,车子颠簸不已,车内的闻山紧紧抓住座椅靠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脸部肌肉紧绷,咬牙忍痛。
后肩的血浸染后背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他在调整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毒蛇看了他一眼,催促道:“再开快点!”
在山路里颠簸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竹屋。车门被粗暴地打开,闻山从上面下来,疾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毒蛇挥手,厉声道:“去喊医生过来!”
他跑着走进闻山的屋内,闻山已经脱掉灰色T恤,见人进来,咬牙道:“站着干什么?帮我把子弹取出来!”
毒蛇一怔,看着他沉声道:“你信我?”
“你不敢。”他是闻震东的儿子,这里的谁敢慢待他?
这时,医生走进来,已经见惯这里的刀伤子弹枪伤,是以忙中不乱,打开医药箱,摆开手术刀、镊子,放进酒精里消毒。
他拿着针剂,正打算从小瓶子里吸吗啡,闻山睨了一眼,说道:“不用,直接取!”
“这……”
医生看向毒蛇,见毒蛇微微点头,他这才放下针剂,拿着手术刀朝闻山走去。
闻山反身坐在椅子上,趴在背椅上,嘴里咬着毛巾,手术刀划破皮肉,镊子夹出子弹,汗水“唰”地一下淌了下来。
血也汩汩地从伤口处流出,浸染背部。
止血,上药,包扎,闻山的气息从急促粗重中慢慢放缓,终于,医生说:“好了。”
紧绷的身体一下放松下来,闻山伸手拿出自己咬在嘴里的毛巾,在背椅上趴了一会儿,起身正要到床上去,闻震东走了进来,焦急道:“没事吧?”
医生恭敬地说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血已经止住,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
好好休养,这也不过是他作为医生该叮嘱的事,语气平白冷淡得很,毕竟,这些亡命之徒,哪个能真的好好休养。
闻震东挥手让他离开,看着闻山脸上的血还没擦掉,转头对阿坤说道:“打一盆温水过来。”
阿坤应声而去。
闻山坐回床上,温水很快打来,闻震东撸起袖子亲自沾湿毛巾绞干后递过去,闻山瞥了他一眼,定了几秒后才接过,胡乱擦了几下,将帕子扔回盆里,然后才脱鞋趴回床上。
闻震东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阿坤有眼色地立即上前把盆和毛巾端走。
闻山阖眼歪头趴在枕头上,并不言语一句。
闻震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上前拉过薄毯避开伤口小心地盖在他的身上后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远离,闻山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空洞而漠然,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