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晚晚是要单独跟我谈的，既然张总你来了，”薇薇总举起她的酒杯示意了一下，“我就默认，你们是谈话的利益共同体。”
我举起酒杯轻轻一晃，表示认同。
薇薇总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小手指轻轻在桌子上一点。
她身后的助理赶忙从文件夹里掏出两叠纸，一叠放在薇薇总的面前，另一叠给我们送了过来。
我翻开一页，是李晚晚跟她们公司签的合同。
“晚晚说，她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行业，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离开，”薇薇总说，“我一直说，离开没问题，解决掉合同，随时可以走……”
我礼貌地打断她说：“薇薇总，我想先看一眼合同。”
“OK。”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李晚晚靠近我，我们俩快速翻着这份合同。
大部分内容都在规定和限制乙方，以及甲方可以从乙方的劳务报酬中分得多少利润。
这是一份明显不公平的合同，李晚晚要分出去的收入比例很高，自己只能得到很少。
按照网络流行语说，李鸿章都不敢随便签。
尤其在解约金一项明确规定：
如果乙方在合同期内提前解约，应一次性补偿甲方人民币500万元。
合同签署时间是2021年年底。
李晚晚的白毛女生涯才刚刚开始。
我很轻声地说了一句：“你可真敢签啊。”
李晚晚嘀咕说：“我哪儿懂啊。”
只给了我们大概两分钟看合同的时间，薇薇总再次举杯自己喝酒，放杯子时声音大了一点，算是提醒。
她不容置疑地问：“可以了吧？”
我点点头。
“那怎么说？”她问。
我开门见山地回答：“这份合同并不合理……”
“嗯？”薇薇总马上用质疑打断我说，“如果要这么谈，那今天就到这儿，我们带着律师直接法庭见。”
说着，她打开合同，找到一页说：
“但是我提醒你，在法院判决之前，李晚晚都属于本公司的员工，合同第3页写明，要执行公司安排，如不执行……”
李晚晚赶紧说：“薇薇总，合同我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她的语气有点过于卑微，但话已经出口，先听听对方还有什么说的。
薇薇总也不说话，用沉默继续施压。
我不愿太被动，直接发问：“薇薇总，我只是不理解一个事情，既然你们都知道李晚晚不太适合演戏这件事，为什么还要一直逼她？这样真的有用吗？”
“有用没用，不是我考虑的问题，”薇薇总直接说，“我只在乎，我付出的钱，怎么收回成本。”
说着，她的小手指又点了一下桌面。
助理再次拿出一式两份的文件，给每边各放了一份。
这次是一张财务支出的明细表。
上面详细记录了李晚晚接受各种培训的支出、短视频拍摄及推广费用、多次往返各地的差旅费用，等等。
累计起来也已经有200多万。
没等我开口，薇薇总提前说：
“你或许对各种费用有疑问，但请相信我，我给李晚晚请的都是最好的老师，单独一对一私教，我们公司，不会在培训费这种小钱上斤斤计较。如果你帮她请同样的老师，只会花两倍的钱。”
我纳闷地问：“短视频拍摄和推广又是什么费用？”
“今晚的视频你们没有刷到吗？”薇薇总似乎颇为得意，“李晚晚逃跑的画面，已经美到破圈，估计明天全网都要开始模仿。”
我不太明白。
薇薇总解释说：“本来我也不知道李晚晚还能干什么。
但昨天晚上，群众无意拍她的视频，都能引来流量，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我们的策划是，今晚利用拍摄电视剧的机会，由其他演员和导演为难她，拍她的真实反应，发短视频推广。
没想到张总你临时起意，冲到镜头里搞事情，我们临马上改变了拍摄计划，迅速推进了这个项目。”
“我们公司，最强的就是执行力，快速立项，快速执行。”说到这里，薇薇总刻意敲了敲桌子，表示强调，她说：
“拍是很容易的，修图剪辑也很容易；但是宣传推广，是很花钱的。晚晚想做，我的路已经铺好了；不想做，没问题，我付出的成本需要得到补偿。”
我看了一眼李晚晚，她茫然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惊慌。
刚才在黑夜里奔跑时的自由和闪耀，已经荡然无存。
可想而知，她这一年里已经这样面谈过几次，每次又都得到了怎样的羞辱。
薇薇总不愿给我任何思考的机会，她继续发问：“冒昧地问一下，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