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旻的家在青城山半山腰,而青城山所处之地虽然仍处于城东区域,但相对更加偏远。
一路无话,很快就抵达了青城山。
当一座巍峨的青山出现在楚俞眼前时,她的心绪弥漫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高大的青山如此庞伟,而她就站在青山之下,显出她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到似乎攀爬至半山腰已经用尽了全力。
像极了这个时代,平民与王公贵族之间横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任凭寒门子弟怎样用尽全力,追逐着,奔跑的,也只是刚刚抵达贵族的起点。
她仿佛天生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骨子里淌着热血的英雄主义精神,妄想做一个英明的救世者。
江旻原本打算背她一段,毕竟崎岖的山路对于六岁的稚童还是过于沉重。
然而他只是看了楚俞一眼,就放弃了,她仍旧是盈盈的笑着,攥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比他走在前面一步踏上了登山的第一步。
山石嶙峋,杂草丛生,这显然是一条还没有被山民开拓的林间小路。
但是路程应该极大的缩短了,不消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青城山半山腰。
走过一段青石砌成的拱桥,一座颇含古风气息的建筑便出现在她眼前。
房子是用简单的未知名木材架构而成 ,跨过几步竹阶,人潮卷起的微风会使门前悬挂着的三两只天青色风铃发出清脆的音响,铺成山间静谧的小曲。
楚俞两眼发光的看着头顶上方的风铃,小小的青色风铃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品,发出的声音却是她听过风铃发出的最好听的音乐。
她想要伸手去摸风铃,想看看它究竟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于是努力的向上蹦起,最终也只是堪堪触碰到风铃的尾端。
江旻笑着看她,明丽的黄衫明明与满山的绿色并不相衬,但此时这抹黄却毫无违和感的盛开在这深山之中,并且试图开得愈发娇艳。
楚俞只感觉自己忽然一轻,眼前的视野忽然升高,风铃便出现在咫尺可见的眼前。
她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身后的男人:“?”
江旻还是浅浅含着笑意,只是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举过了头顶。
楚俞如愿以偿摸到了心仪的风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摸了好一会儿,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小手,轻盈的迈进了屋内。
屋内的摆件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饰件,但似乎因为一种未知逻辑的摆放顺序,显出一丝井然有序的安谧。
都说字如其人,楚俞觉得也能从屋内的摆放看出一丝主人的脾性。
就好比江旻,楚俞从遇见他开始到现在都是一直被他被动的牵着推进未来,他身上明明疑点重重,可又如这屋子一样,内里含着隐秘的逻辑,倒显得一点都不违和,仿佛他本该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不可窥视的存在。
“这间屋子本来是为了待客所用,但是山中险峻,来访之客多在客厅议完事便匆匆下山去了,所以一直空着未曾用过。”
“既然你来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离我的房间也近些。”
“嘻嘻嘻,好呀!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啦!”楚俞收起遐思,笑嘻嘻摇了摇江旻衣袖。
“哥哥,这间屋子有名字吗?”
江旻愣了一下,才答:“未曾想过,所以也没命名。”
“这样啊…”楚俞眼珠流转,故作矫揉。
“那我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哥哥?”
虽是询问,但未经江旻答话,她眨着大眼便自顾自的说道:“就叫听竹轩好了!”
她很喜欢这间屋子,四周环竹,林间微风吹过,风铃便沙沙作响,悦她心脾。
“好。”少年微微点头,从遇见他开始,他便如陌上君子,如切如磋,更是对她百般顺从,用一句不适合的话来形容,便是逆来顺受。
可楚俞知道,他绝对不是面上这样的温润君子,这样的人往往有属于自己的绝对底线,这份底线足够高,以至于其他人很难到达他生气的点,所以他对此以下的事情和人都可以包容或者是无视,不在意。
楚俞弯了弯嘴角,“这样的人多么具有吸引力,她内心不可抑制的激动了一番,想要看到他撕破高风亮节的面具,将桀骜的一面彻底被释放出来,这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被拉下凡尘,像冰清玉洁的莲花染上世俗的污泥。”
也许她天生就是一个叛逆的人,因为在想到这之后,她发现自己更加兴奋了。
“我就知道,哥哥,你是最好的!”
江旻不知楚俞心中百转千回的想法,只是略带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哥哥,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名字?”
“那我如果问,你那时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稍微停顿,又接着说:“真名。”
楚俞佯装思考,笑嘻嘻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