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怎么会自己开呢?
周玉萍笑得有点牵强,但还是装作平淡说道:“可能是有风吧!”
哪里来的风?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而且外面风和日丽,总不能是鬼风吧?
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薛战城已经匍匐到门外,像是偷鸡摸狗的贼,直接奔大门而去……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周玉萍终于松开冯晚禾。
“你再睡会儿,一会儿早饭时我叫你。”
冯晚禾睡不着。
她翻身坐起,看着那敞开的门,听到隐隐约约的开门关门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周玉萍已经抱着还在熟睡的暖暖回到自己卧室里。
将孙女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周玉萍看着正站在窗边的丈夫。
“你果然没猜错,小王八蛋真的在小禾房间里,睡得像是一头猪,死沉死沉的!”
薛长卿哼了哼,指着楼下那个仓皇逃走的熟悉背影。
“喏,小王八蛋看来是睡好了,步伐都很轻快!”
顿了顿,他说道:“我哪里是猜到的?昨晚这小子翻窗时,被老冯都抓了个现行,真是太丢人了!”
丢人!丢人呐!
堂堂兵王,号称整个军区近十几年来最优秀的全能军官,结果溜个门撬个锁都被发现,简直太丢他这张老脸。
也幸亏冯德彪手下留情。
真要是稍稍用点劲儿,这小子非得摔下去成了肉饼不可!
“怕是薛战城知道暖暖的真实身份了!”
周玉萍轻轻摸着暖暖的头发,说道:“也是,咱们知道暖暖的存在后,都一刻按捺不住想要见孩子,更别说他这个当爸爸的。”
顿了顿,周玉萍说道:“要不然……我们与老冯和月棠好好谈谈,看怎么解决两个孩子的婚事?”
“等等再说吧,战城又有新的任务了!”
薛长卿皱起眉头叹息道:“能力越大责任越重,这小子对得起国家人民,唯独对不起小禾!”
都是没办法的事呐!
总需要有人作出牺牲和风险,这世上哪有一蹴而就坐享其成的好事?
薛战城的心情格外愉悦。
他没有回军区大院,而是买了烟酒和点心,直奔烈士陵园而去。
卧底三年,他似乎没有什么能互诉衷肠的朋友了。
牺牲的董援朝,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距离董援朝的墓碑还有十几米时,薛战城看到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牵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他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楚女人的模样。
是王蔷薇啊!
“和平,和你爸爸打招呼!”
王蔷薇牵着儿子的手,指着墓碑上丈夫的照片温柔说道。
是的,董援朝有儿子了。
董和平,是他在临终前取的名字,不论男女,都叫和平。
愿祖国和平。
愿世界和平。
“爸爸!”
董和平很乖巧听话,他贴着微凉的墓碑,大声喊着“爸爸”。
空旷寂静的烈士陵园里,四处回荡着小孩这满是思念的呼唤。
薛战城在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从天空传来的回音,像是董援朝在回应儿子的呼唤。
他仰头望向天空,日光繁盛,照得整个烈士陵园暖洋洋的。
“援朝,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她小蕊,不认识我,唯一认识的,就是和平。”
靠在墓碑上,王蔷薇喃喃自语,和丈夫聊着家事,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
“她脑子已经乱了,有时候看着和平,她会忽然叫出你的名字,她这几个月总在哭,说她想回家了。”
王蔷薇的眼神里带着一抹难过。
“我找了很多医生,甚至请了国外的专家来给妈诊治,得出的结论都是……她已经行将就木,没有多少时日了。”
“小蕊说落叶归根,我觉得有道理,所以我就……带着妈回来了,让她在丈夫与儿子身边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刻。”
说到这里,王蔷薇抬手摸了摸墓碑上董援朝的照片,像是抚摸着爱人的脸。
“我原本想提交申请,把爸爸的骨灰从烈士陵园迁出来,将来与妈妈合葬,和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妥。”
“虽说让他们二老合葬是理所应当,但爸爸一生戎马战场,与战友们同生共死,他大约也舍不得离开战友们。”
王蔷薇眯眼看着不远处的山坡,抬手指了指。
“我在那边的山坡上买好了陵园,将来,我与妈妈都葬在那里。”
她的脸贴着墓碑,笑得很灿烂,眼泪悄然滚落。
“就像是在人世间这样,那是我们的家,我与妈妈在家里等着你们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