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茹眼睁睁看着冯晚禾被抬上最后那辆殡葬车,朱砂也看到了。
她们那颗本就脆弱善良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击碎,二人的眼泪滚滚而落,试图穿过人群去最后拥抱自己的朋友。
可是人潮汹涌,她们的哭声被淹没在嘈杂中,像是一滴水落进大海,没有半点起伏。
冯德彪一直站在原地。
他的后背挺得很直,看着情绪失控几次要将冯晚禾从殡葬车上抢走的儿子,眼中满是痛。
“上去!”
走到霍江鹤面前,冯德彪嘶声说道:“上车,送你妹妹最后一程。”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冲进去救她!你哪怕早十分钟下命令,我们都能把小禾抢回来的!”
第一次,向焱与最尊重的父亲起了冲突。
他眼眶通红,声音都在颤抖。
“她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她是你唯一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舍得?”
冯德彪别过脸不去看向焱。
他盯着殡葬车里的女儿,半晌才说道:“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你永远都只知道大局为重!是,你是最优秀的长官,可你又是最不称职的父亲!”
向焱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冯德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小禾回家,哪怕她在冯家村过苦日子,起码能好好活下去!”
霍江鹤拉住愤怒的向焱。
“别说了,上车陪小妹最后一程!”
连推带拉的,霍江鹤把向焱拉上了殡葬车。
守在车门边上的士兵看着目眦尽裂的冯德彪,小心翼翼问道:“首长,那您……”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就不跟着去了!”
冯德彪平静的语调下是颤抖的身躯,与打转的眼泪。
他示意士兵关上殡葬车的车门,在车子启动的瞬间,追上去拍了拍殡葬车的车门,像是与女儿最后的告别。
很快,人群被疏散。
痛不欲生的杨国茹与朱砂也被闻讯赶来的老师们带走。
萧瑟的秋风里,法桐树叶飘落满地,半生缘招待所门口的地面上,还有残存的血迹,一切的一切,都无声倾诉着一场很久的别离。
殡葬车上,向焱与霍江鹤各自坐在两侧。
他们坐的很直,拳头攥得很紧,谁也不愿意掀开白布,谁也不敢看到小妹死亡的面容。
太痛了!太绝望了!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他们!
一向冷情冷意的向焱,此时脆弱到不堪一击。
他已经尽力控制了,可还是无法按捺失去亲人的滔天悲伤。
一声“小禾”,向焱的情绪终于失控。
他俯身,隔着白布紧紧抱住自己最疼爱的小妹,任由眼泪打湿了白布。
霍江鹤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看到小妹垂在外面的手,看到她指尖被鲜血染红。
颤抖着掏出手帕,霍江鹤握住小妹的手,想要替她擦拭掉那些血迹。
就在霍江鹤握住冯晚禾手指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受到了一抹正常人才有的温暖。
霍江鹤一愣。
他曾经背着牺牲的战友从硝烟弥漫的战场走出来。
战友的身躯僵硬冰冷,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感觉。
可是小禾……
霍江鹤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再次握紧冯晚禾的手,甚至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热的!
是热的!
甚至,他触及到她跳动的脉搏。
霍江鹤愣在了当场。
医生明明亲自检查过,当场宣告冯晚禾死亡的消息!
“向焱!”
霍江鹤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摇着还沉浸在悲痛中、抱着小妹失声痛哭的向焱,想要说出自己的疑惑。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白布下面忽然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这下,不光霍江鹤愣住了,向焱更是惊到忘记落泪。
“大哥,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向焱还保持着抱紧小妹的姿势,他抬头看着霍江鹤,声音有点抖。
低头,只见白布下没有任何动静,像是一场幻觉。
霍江鹤咽了咽口水。
他正想要让向焱摸摸小妹的手腕,看看是否真的有脉搏。
白布忽然动了动。
“啊……二哥,你要勒死我了!”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白布下传来,嘶哑柔软,却那么熟悉。
沉默三秒,向焱猛然松开了手,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头撞在车顶,痛到他眼泪直往出冒。
“大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