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是王蔷薇与董援朝商议好几天才挑选的好日子。
前一天,王蔷薇就去大院澡堂里洗了澡,又去理发馆里剪了个好看的发型。
大清早一起床,她难得奢侈一把,拎着饭盒去大院食堂里买了油条炸糕和豆腐脑。
吃了早饭,她拿出冯晚禾送她的口红,细细涂在唇上,又换上自己前些日子买的红裙。
董援朝也穿上了他的军装。
二人手牵手喜气洋洋出门时,只见董母忽然叫住了自己的儿子。
“援朝!”
往日糊里糊涂的她,今天看上去格外清明。
“你爸在门口等你呢,他说让你多吃点,路上容易饿!”
听到这话,王蔷薇笑着挽起老太太的胳膊,扶着她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
“老太太又忘了?援朝的爸爸在烈士陵园里休息呢,他太累了,想多睡会儿!”
董母却摇了摇头。
“不,他爸没睡着,他醒着呢!喏,他就在门口,还冲着我笑!”
指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董母的眼中噙着泪。
“援朝,听你爸的话,多吃点饭!”
董援朝一向都很孝顺,他笑着点头,回到家中把剩下的那根油条三两口吃进肚里。
“现在总成了吧?瞧,我肚子都快撑破了。”
看着儿子的脸庞,董母点了点头。
“去吧,你爸催你呢!”
老太太胡言乱语惯了,没人拿她的话当回事。
董援朝与王蔷薇安顿好老太太,这才重新出门,在迷蒙的雨雾中出了军区大院的门。
二人有说有笑拐过弯,眼看着前面就是民政局的大门。
可就在此时,对面的小学门口传来一阵哭喊尖叫。
只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拎着把砍刀,正对着年幼的孩子们乱砍。
正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落入醉汉手中,眼看着,他手中的刀就要砍在孩子身上。
董援朝没有片刻的犹豫。
他飞身扑过去,以血肉之躯挡住那把致命的刀,硬生生将小女孩从醉汉手中救了回来。
砍刀锋利,正好砍在董援朝右手手腕,鲜血喷涌出来,手顿时就以诡异的弧度垂了下去。
饶是受了伤,可董援朝依然没有退缩逃走。
身后就是学校,还有许多稚嫩的孩子们,若是他退缩,那醉汉闯入学校里该怎么办?
他是军人,他的职责是保护老百姓,是保护这些尚未绽放的花骨朵儿。
董援朝单手抓住了醉汉的手腕,在几个家长的帮助下,硬是夺下了那致命的砍刀。
醉汉在叫嚣,在谩骂,在哭喊着说自己要去死。
“援朝,你受伤了!”
王蔷薇脸色煞白飞奔过来,看到未婚夫那垂落的右手,她的心都碎了。
她知道肯定是骨头断了,甚至很可能伤到了手部神经。
浑身是血的董援朝站起身来,笑着去拥抱落泪的未婚妻。
“蔷薇,我没事,一点小伤……快让开!”
就在董援朝走向王蔷薇的瞬间,那本该被控制住的醉汉忽然挣脱,一把抢过砍刀,直直扑向一个小孩。
砍刀重重落下,小孩发出凄惨的哭声。
王蔷薇扑过来抱住满身是血的孩子,却发现孩子毫发无损。
刀刃落在董援朝脖颈间,鲜血四溅,染红了小孩的脸,也染红了王蔷薇的脸。
董援朝用仅存的左手死死抓住醉汉,将这个凶恶的畜生摁在自己身下。
很快,警察与救护车都赶来。
董援朝被送进医院抢救室,部队领导也闻讯抵达了医院。
医生满是鲜血从抢救室里出来,脸上带着爱莫能助的遗憾。
“冯叔叔!”
王蔷薇的眼泪已经哭干。
她跪在刚赶到的冯德彪面前,哀哀看着他。
“今天是我和援朝领结婚证的日子,我们还没领证呢!”
任凭冯德彪如何搀扶规劝,王蔷薇都不肯起来。
“冯叔叔,求您让我和援朝用一次部队特权,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来一趟,给我们办理结婚手续吧!”
听到这话,冯德彪眼中又是惊又是痛。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冯德彪说道:“援朝他……你一结婚就是寡妇,你何苦呢?援朝也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幸福。”
“可是我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
王蔷薇抚着平坦的小腹,笑得泪如雨下。
“将来孩子看到户口本时,总不能看到父亲那一栏写着‘不详’吧?总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您说呢?”
哪怕就一天,哪怕就一小时,哪怕就一分钟,也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