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婧芸住在春城国宾馆三楼的房间里。
深夜,她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怔怔看着窗外的夜景,目光遥远,所望的方向似乎是军区大院的位置。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前台的。
“有两位自称是您侄女与侄女婿的访客在一楼大厅,说是想见见您!”
不等冯婧芸开口,只听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小姑,我是冯晚禾!”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微微模糊的男声:“我是薛战城!”
冯婧芸的身躯一颤。
她知道冯晚禾是哥哥失散十八年的女儿,是冯家真正意义上的骨肉,是没人能替代的存在。
或许她可以狠心拒绝其他人,却唯独不能拒绝这个小侄女。
沉默许久,她终于轻声说道:“让他们上来吧!”
冯婧芸放下酒杯,她脱下睡袍换了正装,刚收拾好,外面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的瞬间,一道纤细的影子奔来,不管她愿不愿意,就那么紧紧抱住了她。
“小姑!”
这一声清脆的呼唤,让冯婧芸不觉就红了眼眶。
但她经历过那么多风雨,到底还是能克制住自己的内心。
很快调整好情绪,冯婧芸露出礼貌的笑,后退几步,与冯晚禾保持着距离。
“小姑,我是冯晚禾,我爸在家正哭呢!”
冯晚禾假装没看到冯婧芸眼底的疏离,她自顾自说道:“他肺部受过伤,所以不能抽烟,但今晚他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果不其然,冯晚禾看到冯婧芸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于是她乘胜追击,说道:“这些年来,他执行过大大小小许多任务,每一次都很凶险,受伤更是不计其数,说句不好听的,随时都可能会死……”
“我不知道你们上一代的恩怨,但我一直都觉得,人生不该蹉跎,更不能因为赌气就错失了最珍贵的亲情。”
冯晚禾看着冯婧芸微微泛红的眼眶,说道:“我爸在找我的时候,差点被人害死,差点,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哥哥了!”
冯婧芸猛然抬起了头,嘶声问道:“谁敢害他?他都是那么大的官了!”
“是偷走我的贼夫妻,如果不是天意让我提前发现了端倪,小姑……我爸和我妈早就葬身在那冰冷的池塘里了!”
冯晚禾痛声说道:“我没有危言耸听,这事儿你回了家可以问问我妈,真的!”
她大声问道:“非得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吗?”
不知不觉间,冯婧芸的眼泪已经滚滚而落。
她看着面前的小侄女,看着她与她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轮廓,听着她描述兄长遭遇过的危险,她的心很痛。
过往许多年的许多瞬间,她其实都在后悔,都想不顾一切乘机回国,回到那熟悉的家中,与爱她的兄嫂团聚。
然而她又想起当年那则登报声明,想起那句“冯婧芸与冯家再没有亲属关系”的绝情话。
即使明知道是迫不得已,她还是没办法忘放下。
她都做好与冯家共生死的准备了,可哥哥却……
“我爸爸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他目送许多战友死亡,那烈士陵园里的一座座坟墓,都曾是与他并肩战斗的兄弟!”
“爷爷奶奶的离世,更是让他深知活下去的意义,小姑,你是爸爸最重要的亲人,他宁愿你恨他,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抬手轻轻擦拭着冯婧芸的眼泪,冯晚禾放柔了声音。
“别和我爸赌气了,好吗?”
冯婧芸抽噎着,许久才点了点头。
“不赌气!我不赌气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回家,我主动认错,我先低头。”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可这兄妹二人的秉性却极为相似,都是倔强如牛。
冯晚禾的面子就真这么大?寥寥几句就能解开冯婧芸的心结,让他们兄妹冰释前嫌?
不是的!
今天不管是冯晚禾还是王胜男来这里,都只是桥梁,连接那兄妹二人的桥梁而已。
归根到底,是他们早已放下了心中的愤怒,都在等待合适的契机握手言和。
亲人之间,哪有永远的仇恨?
一旁,没说话的薛战城笑着说道:“小姑,您可得救救我!”
这话让冯婧芸一头雾水。
“我知道你,你是长卿大哥家的儿子,战城!”
薛战城连连点头,他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
“对,就是我!”
冯婧芸擦干了泪,笑着让这二人坐下,问道:“你说说看,我该怎么救你!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于是,薛战城添油加醋的,把自己翻窗去冯晚禾卧室,又躲藏起来被梅月棠抓包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小姑,您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