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培的脑海里猛然出现了一个古板老人的面容。若是仔细思量，便能发现那容貌与唐宁有几分相似。
“记得。”刘师培手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面，一心二用，却井井有条。
我盯着那修长白皙的手，一时间竟忘了要做什么，只愣愣地说着，“他那时咒我，这次又来救我，真是叫人看不清。”
“他若是能将你治好，那还真是谢天谢地。”还管他什么居心叵测呢。刘师培淡淡地说，并无什么岁月痕迹的脸上漾起笑容，眼底漫着期待。
我见他低头淡笑着，托腮望着他，眉间却藏着淡淡愁绪，我心知傅雪斋之所以与我做了数年的邻居，到现在救我，多半是因为他透过我看见了谁，又或者说他把我当成了谁。
只是当年那一怒怒得蹊跷，那凭空来的怒火我倒是没放在心上。
良久，我叹了口气，“但愿罢。还是找人查一查，别落了隐患。”
不知何知，曾经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开始趟那不可测的深水。
申叔抬起头，注视着我，眸色晦暗不明，忽然又绽出一个莫明的笑，“筠淑，你从前可是万事不干己的。”
明明是笑，我却从中品出苦涩来，淡淡的萦绕在心头。
我作不懂其中难处的样子，认真地说，“无情无欲的呀，那是要成仙的，我不同，我是要陪申叔共度一生的。”
申叔似乎受到了极大的触动，眉心一跳，眼角也晕上轻红，像傍晚时的余晖，渲染了半边天。
朦胧的视野中，那玉软花柔的女子美得有些不真实，轻柔的话语像一阵风散在空气里，又格外真挚。
她说：“你的一生，我只借一程，这一程，便是余生。”
这厢，老者双眸微阖，布满皱纹的脸上搭着一把芭蕉扇，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发如霜雪。
“爷爷，这个方子是治什么病症的？”小姑娘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细麻的棉衣，脑袋后面扎着一根辫子，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宣纸，小脸红扑扑的。
见老者没反应，小姑娘扯着嗓子将方子念了一遍。
“双腿无力、补养身体。”老者蓄着一把浓密的长胡，乱糟糟的胡须下，嘴唇一张一合。
小姑娘得了答案，匆忙记下。不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跳过来，手里捧着一沓宣纸，“爷爷，那你看看这些呢。”
老者叹了口气，将扇子拿了下来，直起身坐着，浑浊的双眼炯炯有神，无奈的看向一脸求知的小姑娘，“我昨日教你的那些东西，可记住了？”
小姑娘点点头，笑容天真无邪，像山野里烂漫的花儿。
老者伸手揉揉她的头，眼里划过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