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墨完完全全被喝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年长者会对她如此愤怒,那股情感从他的胸腔奔涌而出,即使隔着丈把远,她也能清楚感知到,那股强烈的热浪正要把她灼穿。
他怒视着她,刚刚的吼叫,现在还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余音。
连那个年轻的男子,此时也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张成扁扁一叶舟;或许和他合作这么久,他也没有见过他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生气。
屋子的一隅,那面粉刷的平整的墙上,嵌着一只不停转动的排风扇,吱吖吱吖地剪着日光,剪成点点碎金,奢侈无度。
男人猛地回过神来,似想开口解释什么,但终没有说出什么,只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憋出一句“呃……”。他缓缓地愣着坐下去,仿佛他也被自己唬住了。头顶上微掩的白发,白的扎眼。
而思墨眼里闪过一道锋利的白刃。
“其实,你们对我构成的罪名并不成立”她总是善于于一句简短的话中藏刀刃,简明扼要,不,确切来说是一枚银针,即使它微小的毫不引人注目,微小的低到尘埃里去,可当它刺向你时,那一瞬的痛感也依旧会疼得你哇哇叫。
她无所畏惧,她直刺向敌人的深腹。
风见思墨眉宇间藏着英气,像是茫茫雾气的海面上浮现的微闪的灯塔。
她对自己的一番话作出了解释,只是仍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梦里的呓语。
“在警方击/毙监控中的那名劫匪之前,他没有理由要将罪名嫁祸给我,甚至,他都有可能不知道是我拿到了大叔的手机,否则,在我把手机掏到兜中拨打报警电话的那一刻,就能够call一众劫匪将我爆/头”说着,她在自己太阳穴旁做了个枪击的手势。
“毕竟,我们无法奢望拥有足够智谋和胆量的他们不会注意到这点威胁他们成功几率的举动”思墨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容,此刻倒是像在欣赏她的猎物。
年轻者的头一下一下的点着,规律地如同一个打点计时器。仿佛与他对坐的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是年少时期讲台上让他昏昏欲睡的老师。
没有闲人愿意大海捞针。
“而唯一了解整体过程,唯一知晓我用了大叔手机报警的人……就只有这其中的参与者”思墨抬起头,直视对面的两人,日光灯的灯光从她的面部流淌而过,“你说对吧,警官先生?”
又是一片寂静,像是音乐高潮部分的一个小空拍。
风见思墨其实是个赌徒,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总会在每个不确定的抉择边反复横跳,然后推着自己赌一把。
毫无疑问,她赌赢了。
接着,由年长者的掌声起始,思墨的耳边传来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似摇山撼海之势,如天崩地摧之况。
思墨并不意外。
无缘无故的将她拉进审讯室,绝不是为了一时兴起整的小考验,警视厅惜才,这问马路边上无论哪个路人都知道。
整件事情的背景渐渐清晰起来,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排排人,像是一堵厚实的墙,他们的背后是万丈光芒。唯一牵动她视线的,只有他们臂膀上那熠熠生辉的警徽。
这时,年轻者走到她身旁,解开了她的镣铐。
“风见思墨小姐”年长者面对着她,伸出手,“我是肆昕”他走近时思墨才发现,他并不年老,估计不到四十。
“我叫岸川薛”那个年轻者紧随其后说道。
思墨的视线在那个年长者的身上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是注视了这个小伙子良久。
他也很年轻,估计只比自己大一点点,如果现在换上一身白色运动服,妥妥阳光开朗大男孩,光是在人行道跑一跑,就能撩倒一大片女孩。
也是涉世未深,刚刚审讯的时候,年长的肆昕的眼神已经足够老练,而年轻的岸川,在按下电流时眼里明显压抑着愧疚。嘛,装坏人也不够格呢。
岸川在她面前按下一个录音机。
“等一下”思墨瞥了眼肆昕警官的布满青筋的手,肆昕注意到后又把目光从那台录音机挪到了她身上。
“既然大家已坦诚布公”思墨隐晦的再次扫视众人,“肆昕警官,手中的测谎仪可以关闭了吗?”
肆昕手上一颤,不紧不慢的摘掉了手中的测谎仪,乌黑的如夜色的眸子盯了一下思墨。
思墨毫无保留地接了下来,她不怕。
警官在审讯时一直双手合握,正好留个遮蔽前人视野的位置可以藏测谎仪,只可惜眼里泛的由仪器反射的绿光出卖了他。
录音机继续播放,声音是经过处理的,能听出传来的声音伴着丝丝电流声。
机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风见思墨小姐,就你在珠宝店抢劫案中表现优异,为警方夺得宝贵时间,我以警视厅的名义向你发出邀请——风见小姐,你愿意成为警方的协助谈判吗?”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协助谈判……对这个名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