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些,拂过来的风已有些寒凉迹象,吹得宁祈瑟缩了下。
她走入后花园,在黑暗中摸索着道路。刚走了几步,却忽地止了步伐。
——她腕子上的金玉镯子没了!
怪不得这一路走来,腕间空荡荡的,好不自在。
宁祈思忖了下。自己在水榭的时候,这镯子分明还在的。看来,应当是她方才在宋成思那里受了惊吓,慌乱之中,不小心遗落了。
那可是一块沉甸甸的金镶玉啊!
宁祈只觉肉疼,忙掉了步子,折返回去。
她走的不远,往回迈了几步,便到了后花园的门柱前。没了高大木林的掩映,月光如水般流了一地,视野明晰了许多。
她步伐轻快地往前走,忽而对上一双豆粒般大小的发亮眼睛。
宁祈:“……”
不是,这蛇跟她是有仇吗?
她只觉血液倒流,面皮发麻,颤着声音双手合十:“蛇老大,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就放过我吧……”
毒蛇不动于衷。它的眼睛钉在她的身上,将她锁定为猎物,继续蜿蜒着朝她过来。
“啊啊啊!!!”一声尖叫属引长鸣,鸟雀惊飞,宁祈提起裙摆,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她此刻距宫道很近,烛火晕入视野,让她有了一丝逢生的希冀。于是,她便下意识地跑出后花园,疾步匆匆跑入夹道内。
蓦然间,视野中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少年。
四目相对。
宋怀砚眉心一抽,似是对她的到来颇感惊讶。
宁祈怔然一瞬,在心底直骂自己倒霉:身后那骇人的毒蛇不依不饶地追过来,身前却又是这个不好惹的小黑莲!
可是眼下,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小黑莲再怎么可怕,起码也是个人啊,总比被毒蛇生生咬死要好!
她很快便做了决定,一边尖叫着一边朝宋怀砚跑过去。由于惧怕过甚,她跑得极快,几乎是直冲冲撞入了宋怀砚的怀中。
手中的木盒随之脱落,砸落在地面之上。
青丝飘摇,甜香盈了满怀。
宋怀砚脑海中的一根弦,骤然间崩裂了。
宁祈只顾着害怕,对二人颇为逾矩的姿势浑然不觉。她在宋怀砚怀中不住地颤栗着双肩,眼眶湿漉漉的,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
“宋怀砚,有……有蛇!”
毒蛇显然也没料到这般。它在距宋怀砚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似是为他沉甸甸的威压所震慑,不敢再前行。
宋怀砚手指蜷缩,颇为不耐,冷冷地给它使了一个眼色。
毒蛇得了令,只好硬着头皮往前。
没得到宋怀砚的回应,宁祈便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这一看可不得了:这毒蛇怎么如此顽固,还要追来不放!
她简直要被吓哭了。可是周遭寂静,死灭将来,眼下她所能求助的,唯有宋怀砚。
她不管不顾地扑入他的怀中,如同即将坠崖的人,急于抓住最后救命的树干。抓到了,便死命不松手。
于是她一手环住宋怀砚的腰身,一手死死地攥住他的袖子,往他怀中凑得愈发紧了,哽咽着重复:“宋怀砚,后面有蛇……你快救救我!”
如果她动作灵巧些,便恨不得攀到宋怀砚身上了。
毒蛇:“……”
这下,它是真的不敢动作了。
宋怀砚无可奈何,只好轻叹一声,示意毒蛇暂且停手。毒蛇也仿佛松了一口气,灰溜溜地窜入了繁杂的草丛之中。
宫道长长,只余下二人相拥的身影。月光混晕着烛火流淌而下,给他们覆上一层温吞的柔光。
宋怀砚垂眸看着她,原想先将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可这个姿势太过亲密无间,无论从哪个位置下手,似乎都有些太过冒犯。
无奈,他只好先开口。可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宁祈忽而不安分地动了动,欲转头观察下身后的情形。
少年身量颀长,她踮起脚尖,也勉强到他下颌的位置。
于是,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好巧不巧地,她的红唇又堪堪擦过他的锁骨,留下一道淡淡的口脂痕迹。
触感微凉,在相碰的地方激起一阵阵酥麻。
宋怀砚如同被灌了一盅哑药,原本要说的话,都尽数哽在了喉间。
两人俱是一怔。
宁祈这才发现,她太过慌张,竟不经意间同他这般亲密!
她心跳怦然,往后一看,毒蛇不知何时已销声匿迹。
危机消除,她便慌里慌张地松了手,后退半步,小脸涨得通红,磕磕绊绊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有蛇,我实在太害怕了……”
宋怀砚抬眼看向她,气息略有些不匀,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他望向前方岑寂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