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来的第二天,从早到晚绵绵不休下了好大的一场雪。苏辛在家看了一整天的书,都没机会去小区里转转,熟悉环境。
隔天清晨,雪霁,苏辛去院子里扫雪,看见宋亦一个人蹲在自家门前堆雪人,鼻子、小脸、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却露出小孩子样的天真笑容。
“混小子,你又拿水泼我车了是吧!你瞅瞅!冻成冰渣渣了!”
一个手握戒尺的高大男人不知从哪里突然钻出来,浑身散发着可怕怒气,将裹在冰块里的后视镜摔到雪地上,追着宋亦不由分说就要揍他。
宋亦绕着门前挂满雪的大树转圈,嘴里大声嚷嚷,面不改色地狡辩:“不是我,是阿玠干的好事!”
在宋亦的剧烈摇晃下,簌簌雪片从树上落下,落到他黑发上,肩头上,样子有点滑稽。
“不是你指示的,他会平白发癫?”这人明显对宋亦很是了解,根本不上他当,黑着脸加快了步伐,嘴上也没个停,一直说教着:“你瞅瞅自己都多大了!快成年了啊!还跟六七岁小孩,干这些幼稚无比的事!”
对啊!我不过才十六,还没成年呢!
仿佛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深刻的大道理,宋亦脚底猛地刹车停住,转身朝男人笑得诡异狡黠。
倒把宋宁致唬了一跳,退后两步隔远了警惕地看着他,问:“你,又想干嘛?”
只见宋亦双手撑腰,底气十足:“爸!您不能打我,不然就是虐待儿童,我会去告你的!”
苏辛一听,捂着嘴偷偷地噗哧笑开。
宋宁致更气了,手发抖,戒尺指着宋亦:“你,你给老子滚过来!我现在就扎扎实实揍你一顿,好让你有证据去告我!混账东西!有儿子告老子的么!”
“有,我前天就在报纸上看见,要不我现在去找给你看?”宋亦转着黑溜溜的眼珠,朝大门方向指了指,想趁机溜进家获得妈妈的庇护。
“不用!你给我乖乖过来就是!”宋宁致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机,严厉冷冽的眼风扫向他。
苏辛手持一把环卫工人扫大街的大扫帚,正关注着事态发展,突然发现宋亦大大的眼睛好似求助地望着她,水波潋滟,尤其可怜。
她愣住,有心帮忙却因没经历过这类事不知该怎么帮,内心不安又焦灼。忽然低头瞥见手里握着的扫帚,闭眼心一横推了院门就高高举起扫帚小跑着朝宋宁致直直扑过去。
“哎呀!”苏辛跑了不过两步,便扑到在地,添了一脸的雪。
“没用!”
苏辛辨出这少年音是宋亦,说实话挺伤心的。她艰难地爬起来,拍了脸上的雪,又接着拍身上的。
“你是新搬来的苏博士的女儿?”
好像是在和我说话?这样想着,苏辛迟疑着抬起头来,发现男人正细细端详自己,而后极温和地笑了,和刚才凶神恶煞追打宋亦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嗯。叔叔您好,我叫苏辛。”苏辛也向宋宁致回以了一个微笑,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真挚诚恳。
“你是小亦的新朋友吗?”宋宁致又问。
苏辛看向宋亦,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宋亦抱着大树,冻得浑身哆嗦,挑眉:“现在还不是呢,尚在考核阶段。”
“你能耐!还考核人家!”
男人狠瞪了宋亦一眼,又转过头弯下腰拍苏辛的肩,很和蔼可亲:“小姑娘看得出是个好孩子,可千万别跟我们家宋亦学坏了,你父母那儿我可不好交代的!”
苏辛撑着杏眼仰脸看他,极温顺地点头。
宋亦渐渐走近,很不满地插话:“爸,你这是什么意思?跟着我怎么就学坏?”刚走到宋宁致身后,便被他飞快转身擒获了。
看着宋宁致扬起手上的戒尺,苏辛一急,举起扫帚就挥向了他,一边挥一边循环说:“对不起,叔叔对不起!”
宋亦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拍手大叫好,竖起大拇指给苏辛点赞:“干得好!干得漂亮!”
宋宁致怒瞪宋亦一眼,再低头瞅瞅自己被扫帚沁湿的衣服,哭笑不得。他望着苏辛无奈道:“娃,你这是给一巴掌再给个枣哇!”
苏辛深深埋头,不敢看他,只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说对不起。她没想到平日里那么文静乖巧的自己,会做出这等她想都不敢想的出格事来。
为此,苏辛晚上被父亲狠狠地训了一顿,说她太不懂礼貌了,读那么多书都读狗肚子去了。辛芷则倒在沙发里笑得肚子疼,眼睛弯成月牙状:“咱小辛还会做这样子的事啊!哈哈哈,太好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看吧,我就说他会把小辛教坏,果不其然吧!你之前居然说这孩子好?”
辛芷坐直身子,正了脸色:“这有什么不好,至少有点孩子气了,原来的小辛就和你一样,死气沉沉的,闷葫芦一个。这样多好,多可爱啊!”她伸手揉了揉苏辛的脸,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儿,安慰道:“小辛,妈就喜欢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