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他长久地合作,更是不想一开始就埋下隐瞒的种子。出身世家,作为曾经最出色的世家女,她太了解所谓权贵们的性子——只是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家人终归是特殊的……
“傅安歌,京城人士,家父傅宣。”虽然如今尚未想好以何种情感面对也许并非慈爱的父亲,但久不在京城的人又哪里会知道傅安歌是何人。心下一哂,更觉得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规矩夸奖实在可笑。
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猜测过许多可能,却还是意料之外:“傅家的女儿?那你救我也是应当知道我是何人。”
傅安歌淡淡一笑:“秦王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大晟又有谁会不知道秦王殿下的英姿呢。”
男子正是傅安歌此行的目标,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活命之途、反击之路——此时人人都以为不得帝心的秦王萧承川。
萧承川不理会眼前女子的打趣,先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此刻自己身负重伤,如果她和她身后的人想做什么自己也无力反抗,不如先顺水推舟再做打算。
虽然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然而……
一闭上眼便是刀光剑影交错斑驳,本该早已习惯的血腥气却令人窒息,无情的刀刃砍向那些片刻前还因胜利而喜悦的脸,年轻的头颅落在地上,仍睁着惊诧不解的双眼……
走上战场的人都对自己的牺牲早就准备,却不应当命丧这卑劣的阴谋诡计。
是他离京太久,放纵太久,才让有些人有机可乘,让那些信任他的年轻人无辜丧命。哪怕要死,也得先解决了那些卑劣的虫孑。
傅安歌皱眉看向眼前似乎陷入某种情绪的男人,却并未再多做什么.
如今他们的关系还未到能谈论更多的地步,也知道秦王未必就信她,毕竟作为首屈一指的世家傅氏之女的傅安歌,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这荒芜的西北小城。
不过她并不在意,如今最重要的仍是治好眼前人的伤,只有秦王活着她的计划才能走下去。
倘若秦王死了,那她也不得不换一条更难的路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自然还是秦王活着更好。
萧承川感受到女子的离去也未多言。他本就不喜言语机锋,况且重伤未愈也确实没有什么精力。早一日恢复,才能早一日让那些该死的人付出代价。
※
谢家村的日子简单而悠闲,却与医患二人无关。养伤的日子飞快,心中有事的两人却恨不得再快一点。
萧承川伤得不轻,幸而年轻又常在战场历练,身体底子强健,熬过一次高烧便一日日好了起来。
也幸得傅安歌早有准备,昂贵的药材毫不吝惜的投资进未来“合作伙伴”的身体。
是日。
傅安歌照旧去镇上药堂买些常见普通药材作为佐药,顺道也打探消息。
“苏远小哥”,傅安歌含笑和药堂的抓药小哥打招呼。
“傅大夫来的真是巧,昨日新到了一批药材,看起来比往日的还要好。”药堂学徒名唤苏远,是灵芝堂苏大夫的义子,一向健谈,见人三分笑,和谁都能聊两句,可谓这镇上百事通。他爱钻研医术,只是这边陲小镇到底接触有限,傅安歌
将写好的药材单子递给苏远,二人便闲聊了起来,从药材如何如何,聊到小镇上的八卦。
“说起来还有一件怪事”,苏远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昨日突然有几个外地人来打听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受了严重外伤的人求医问药,或是近日有谁买了许多伤药,出手很是大方。”
傅安歌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也压低了声音道:“竟有这样的怪事?可别牵扯到我们。”
“可不是,”苏远说着手下不停,将包好的药递给傅安歌。
“他们可有说是哪儿来的?”接过药,傅安歌顺手将准备好的银子递过。
“说是廊州来的”,一手接过银子,一手挡在脸侧,苏远满脸谨慎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地接着道,“不过我和廊州来的人打过交道,听口音不像。”
再次谢过苏远小哥,傅安歌不敢停留,略一思量后便转道去买了些干粮衣服,赶紧赶回家去。来人虽然未必是找他们的,但萧承川如今的身体冒不起被找到的风险,况且一直窝在消息闭塞的谢家村也不是办法。
他们得赶回京城去,如果这次有秦王的帮助,三月突如其来的那场大雪,是不是也可以活下来更多的人?
西北的冬日比京城更刺骨,傅安歌打了个冷颤,目光坚定。
无论如何,谢家村是不能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