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过子时, 正是夜里寒气最重的时候,停灵的侧厅阴风测测,棺木前纸钱纷飞, 白幡飘荡。
小胖子陆半星从熟睡中惊醒, 捂着脑袋, 乖乖的缩在墙角, 恨不得把自己缩小再缩小, 全身抖的如筛糠。
娘亲, 这两个姐姐打架, 他好害怕呀!
“多谢姐姐夸赞!只是看姐姐的身手也是极好的,想来要杀陆庄主,也算不得难事。”清暖柳眉挑起,目光犀利,心里却在盘算着两人交手的胜负之数。
“我做事, 毋须你一个小丫头插嘴!若不是这个傻子坏我两次事, 我又何必寻她麻烦?”红裙女子美目流转, 顾盼生姿,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份怨恨,委实令人胆寒。
“此事与你没有半分干系,只需将你身后那孽种交出来, 我便不与你计较。”
又是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戏码……清暖毫不妥协,她心里默默的吐着槽, 口中却继续劝道:
“姐姐姿容绝佳, 乃是世间难得的美人。武艺高强, 想来便是在江湖中,想要潇洒自在的活着,并非难事。”
女人都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红裙女子也不例外,她听了清暖的夸赞,神情略软。
“你这小丫头,倒是生了张巧嘴。”
“这世间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英武的,俊俏的,斯文的,何必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青春?”
就如师父经常说的,人生最多百年,说死便死了。既然不记得有上辈子,想必也没有下辈子,这一生时间短暂,既然有能力,当然要活的随心所欲些,难道等着临死之前后悔吗?
“你在消遣我?”红裙女子眼睛微眯,杀意四起:“他害我被家族驱赶,有家回不得。害我失去孩儿,却另娶他人。负我一片深情,一个女子一个女子的纳回家……”
“可是姐姐执着与他。”清暖接话,她是理解不了这种执念,在她心里,只要自己够强,什么男人抢不到?她二师姐不就从正道名门抢了个夫君回家吗?可没见那正道名门有人敢打上门。再不服气,还不是要乖乖憋着?!
“你不会懂的……唯有慢慢折磨他,看着他失去一切……我才能安心!”红裙女子咬着银牙,一双眼睛灼灼有光。
“你就算杀了他所有的小妾和孩子,又有什么用?天底下的女子多得是,生孩子还是难事吗?若是换做我,如此执着于一人,便早早的将人绑回家,成了亲,多生几个娃。敢跑?打断他的腿!敢看别的女人,戳瞎他的眼!”
说这句话的时候,清暖的神情实在严肃认真,惊得红裙女子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她出身名门,便是被家族除名,满腔怨恨,一心报仇,却也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
“你……”
“若是姐姐对那负心汉依然有情,现在也还来得及……”清暖很认真的劝道,陆庄主虽然年纪大了,好歹还是尚存那么点魅力的,比起折磨对方的小妾和孩子,不如把负心汉赶紧绑回去,爱怎么整,怎么整!
“魔女,住口!”
门口传来一声厉呵,打断了清暖的话。
两人闻声看去,便见三人迈步进了侧厅。
出声的是走在最前方的陆东寻,他身后跟着白袍的英俊公子和绿裙的蒙面姑娘。
陆东寻的脸色极为难看,他这般年纪,被人背后如此编排,还被外人听在耳中,实在是脸面扫地!
“魔道妖女,不知廉耻,口无遮拦!”陆东寻指着清暖的鼻子,破口大骂。
清暖收了笛子,敛了杀气,很随意的往墙上一靠,看了一眼缩在旁边的陆半星,又带着几分好笑的看着陆东寻:“陆庄主倒是正道名门,话说的也是大义凛然,想必做起事情来,也端端正正的让人无可指摘。”
陆东寻一噎,整个侧厅瞬间安静,一时之间气氛怪异的紧。
“呵……”
那红裙女子噗嗤一笑,若春花初绽,美得惊心动魄。
“这位妹妹是个妙人。”
“阮梅……”陆东寻不再理会清暖,而是看向红裙女子:“过去,是我对不住你。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该将别人牵扯进来……你为何要给无辜的人下毒?”
“他们无辜吗?他们哪里无辜?你这是心疼了?”红裙女子眼角挑起,语气中带着三分调侃,三分讥讽还有四分杀意。
“我倒是觉得这位妹妹说的有些道理。”阮梅不等陆东寻开口,便继续说道:“你若是肯自废武功,跟我离开,我便交出解药。”
“碧水山庄是我的责任,我不可如此的任性。”陆东寻想也不想的便拒绝。
“你长子已经长成,我可以为他解毒。”
“阮梅,你不可欺人太甚!”陆东寻怒不可遏。
“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欺人太甚!”阮梅长剑拔出,直逼陆东寻而去。
狭小的侧厅,刀光剑影,两人斗到了一处,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