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这才有些讶然,再微微打量了一下眼前身着月白色棉布裙的美人。
美人的长发仅用丝带挽着,衣领相交遮住了脖颈,想到之前碰触到的平坦坚硬的胸口,还有美人柔和却清冽的嗓音。
明昭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竟是看走眼了。
见明昭明白了自己的男子身份,容清雪在她打量的目光中坦然相对,毕竟这女子是女扮男装,想来对男扮女装也不会吃惊。
那日容清雪冒雨进山采药,回来时被山上崩塌的砂石阻路,便绕路山涧,发现一个书生倒在山涧,浑身湿透,右腿还有血迹,似乎受伤不轻。
容清雪本不欲多管闲事,但那书生似乎看到来人,便努力求救,他并不在意书生所说家财万贯,只是那句“仙子救命”,却让容清雪想起了姥姥在世时,常常治病救人被山民奉若神明,若是姥姥在此,应当会救下此人。
容清雪就把这书生带了回来,为了避免风寒,需要把湿衣服尽快换下来,容清雪想着自己也是男子,便亲自为这书生换衣。
待衣衫解开,他才发现她竟是女子。
容清雪不在乎世间各种规矩条框,况且他研习医术,男子或女子,在他看来,都不过是皮肉包裹白骨。
他不在意俗世所谓男女大防,他也不在意这女子是否在乎。
既然决定救人,容清雪就将明昭身上湿透的衣衫褪下,修长柔美的女体映入他眼中,长发鸦黑如墨,肌肤莹莹似雪,令人神迷目眩。
容清雪当真如庙里清心寡欲的菩萨,神色淡然地看这美景,心底毫无波澜,将其一身泥水擦拭干净。
可现在那女子睁着一双灿若琉璃顾盼生情的眼睛,失血苍白的唇色也因血气恢复而透出淡淡的朱色,略带讶然地看着他。
容清雪虽自认问心无愧,可还是忍不住微微垂眸避开了她的眼睛。
忽听明昭一笑,轻启朱唇:“明昭多谢美人哥哥的救命之恩。”
容清雪蓦然抬头,见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神采洒脱。
她坦然道谢,在她飞扬的眉眼中便知所谓女子贞操于她而言不值一提。
她在乎的,唯有自己的性命。
容清雪看着眼前的少女,却想到把脉时的异状和她心口的朱砂痣,带着一丝怜惜和好奇,他问道:“你可知晓‘牵机’?”
明昭闻言微楞,旋即心中冷笑:“她怎能不知晓—”
牵机乃是宫廷秘药,服者心脉尽断而死。
明昭还记得莫老头讲述当年惨事时,悲凉惨然的神情,他告诉明昭,她的母亲就在身怀六甲时身中此毒。
为了腹中孩子的一线生机,她强行催动胎气,生下明昭便撒手人寰,而明昭虽然活了下来,但自胎里也带来余毒,自小六脉封闭,难以习武。
明昭已知当年旧事,更知晓牵机来自苗疆,存于宫禁之中,没想到在这金陵与楚地的边界,在这青岫山中,还会有人知晓牵机。
明昭忆起幼时莫老头不远千里带她到苗疆求药,但是苗疆因“白兰之乱”遭遇灭族之祸,所存者寥寥,且都是早年搬迁至此的外乡人,而擅长蛊术的五毒教教众早已被屠戮殆尽。
但或许,是遁逃外地隐世独居——
明昭静静看着面前知晓牵机,医术高超的美人,暗自思量。
虽然容清雪眉眼清冷,如覆雪含霜,但眼中含着一丝探究,他见明昭听到牵机二字微微讶然的样子,便知晓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牵机残毒。
“身中牵机则心脉寸断,你体内残毒虽重却仅仅六脉封闭,应该是中毒方式特异。”
明昭已不再惊奇容清雪的医术,若真如她所料,此人应当与苗疆有些干系。
只是,若是容清雪知晓旧事,绝不应在初识的明昭面前坦然地问起牵机。
明昭神色黯然,低声道:“我母亲身怀六甲时被仇人喂下牵机,母亲生下我便撒手人寰。这些年我寻遍大江南北,也没找到大夫能为我解毒,甚至——都没有人听说过牵机。”
容清雪虽在医蛊一道天赋异禀,但久居深山不知江湖险恶,他自然不知晓明昭是在故意试探,他也不觉得自己孑然一身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
容清雪坦然的望着明昭,道“牵机此毒是我在姥姥留下的医书古籍中看到的,她已经离世多年。”
容清雪没有五岁前任何记忆,自有记忆起,便随姥姥一同在青岫山隐居,他记得自己一直穿着一身襦裙,梳着女童发髻,唯一带着的是一条坏了的长命锁,上面只剩下一个容字,姥姥说,青岫山这场雪极好,你的名字就叫容清雪吧。
“医书古籍?”明昭作恍然大悟状,道“是了,知晓此毒还有制出此毒的苗疆人,也只有他们才会保存着记载牵机的古籍。难道姥姥与苗疆五毒教有关,当年仇人为夺取牵机,曾将五毒教众屠戮殆尽。”
容清雪虽无五岁前的记忆,但听明昭说到苗疆,隐约也忆起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