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要谢过二位,”见少年丹田之中无恙,书生也是缓缓松口气,冲那两位矮汉抱拳行礼,“今儿个若是无两位在此,恐怕凭在下的见识,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说这两人有些古怪,可归根到底并未流露出分毫恶意,再者又是阴差阳错赠与了小师弟一份机缘,他这当师兄的,理应谢过人家,不可失却礼数。
两位矮汉听闻此话,皆是摇头笑笑,后头那位汉子更是开口道,“兄台严重,区区小事,道谢作甚,不过碰面便出手试探,倒是我兄弟二人过于心急,险些当真闹出了乱子,合该我们兄弟二人给兄台行礼才是。”
柳倾也是一乐,感情这二位也晓得行事过于唐突,先前心头那丝火气,登时便给抛却一空,朗声笑道,“二位忒客气,在下南公山柳倾,还不知二位名讳?”
“好说好说,在下亢天洞摩鸠,前头这位乃是舍弟摩枳,我兄弟二人皆自打中州而来,为的便是寻些位有缘者,送上数份造化。”汉子也是朗声答道,身形虽小,可却声如洪钟一般。
柳倾眨眨眼,“单听亢天洞这名讳,可确是有泼天的气魄,我虽未于江湖之上听闻,不过光瞧二位的本事,恐怕也是处隐世不出的浩大宗门,不过为何非要赠与他人造化?”
摩鸠走上前来,朝摩枳使个眼色,于是后者又是自腰间一拍,登时取出四枚不大不小的蒲团,排布于小巷之中。
“立身已久,不如咱对坐而谈如何?”
“请。”柳倾笑笑。
三人对坐,虽说书生时常瞧瞧依旧立身巷中的云仲,摩鸠摩枳兄弟二人也不在意,人家自个儿的师弟,忧心多些也是当然。
“我二人乃是中州亢天洞而来,专在天下找寻根骨天资极好之人,奉上造化,非是为拉帮结派,意欲不轨,而是盼着同各位俊彦立下个君子之约。”摩鸠缓缓道来,顺手从自个儿包裹当中取出个木箱。
“何为君子之约?”柳倾不解。
眨眼之间,摩鸠从箱中取出数件宝物,皆是流光溢彩,其中仍有数件裹携云雾,迷迷蒙蒙,难以窥视。
“君子之约,意为一不立契,二不入咒术,待到日后境界高渺之时,是否赴约而来,皆由自身。”摩枳接过话头,瞧着自家师兄取出的一地宝物,神色之中有些遗憾,“此箱中有通天物三十六件,灵宝三件,其中最次者,也可在天下通天物里排到上游,可称得上是极大的手笔。”
柳倾对通天物灵宝之类的物件,算是有些陌生,不然云仲体内秋湖作祟时,也不至有些手足无措,但虽说未曾见过几回,却也明晓这通天物极为稀罕,更休说比前者还要珍奇一层的灵宝,一时间心下也是骇然。
“不知这君子之约,日后究竟要这些承蒙机缘者做些什么?”柳倾皱眉。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摩鸠将物件铺在地上,平和道,“此话讲来,的确有些长。先前兄台说是从未听闻过亢天洞这处道统,这话可信,因为亢天洞这处道统,本身就已然寂灭千百年之久。”
“我二人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一处亢天洞的破财道场,这才修出身还算不赖的境界,也继承了那道场中残存的这些件宝物。原本我俩就是乡野之间两耕夫,虽无师父指引,可毕竟是收了亢天洞道统内蕴的造化,故而这才寻思着有朝一日,能将这亢天洞剩余的道统寻回。”
“敢问二位在何处寻到了那处破落道场?”沉吟片刻,柳倾还是试探着问道。
闻言摩鸠叹气,摩枳则是面色有些慌张。
“中州天坑外二十里。”
多年以来,天坑这词,鲜有人敢提及,仿佛修道之人唯恐天罚一般,口吐天坑二字,总能觉得自个儿神魂不稳,乃至于战战兢兢,需调息良久才可稳住心神。
凡人畏死,修道之人更是惧死,修行多年,到头来最大的贪求,还是在世间多徘徊几日,见见无数好山好水,美人佳酿;若是半点寿数不增,反而叫着天坑吞汲,那可当真是叫人惊恐得紧。
死后不知去往何处,天坑吸扯亦不知去处为何,世间大惧,总离不开未知二字。
“亢天洞,天坑。”闻言柳倾倒是并未有过大反应,而是念叨了这两个名讳,若有所思,“难怪两位的招数章法,与平常修行之人有异。不过不瞒二位,我家师父也时常念叨着想去天坑周遭转悠转悠,见识一番所谓可吞天地修者的玄奥地界。”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是叫摩枳摩鸠两兄弟险些将面皮砸在土里,摩鸠正将最末几件通天物陈列在地上,闻言手头一抖,掉下件似牛似鹿的物件,险些砸在足尖之上。
想去天坑周遭转悠转悠,这口气真还就比天低得有限,他兄弟二人自打踏入修行过后,便在外头周游天下,压根就未敢再回道场,唯恐叫那黑黢天坑吞到腹中,如今竟有位爷想到天坑转悠,口气未免过大。
摩枳刚想出言提点两句,却被摩鸠一把揪住袖口。
“南公山,若是我未曾记错,这难不成是那位剑仙吴霜的地盘?”
“是。”柳倾笑笑。
摩枳这才想起,一路之上的确听闻过数回吴霜的名头,却不想这位看似平平无奇,手段却通天彻地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