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另外两位医生出了诊,卫生院里就只有丛云一个人在。
丛云在办公室忙了一上午,把所有村民的义诊信息做了一个归纳整理,然后又打电话简单的向一些村民说明了具体情况,这才把重心放在昨天的事情上。
小镇子里人少,平时来医院的人也没有多少,忙完了丛云就趴在桌子上盯着一旁黑屏的手机,时不时的拿起来看一看。
丛云将手机解锁又熄屏,如此反复几次,依旧没有任何的信息通知。
一时间对于苏景安的这副犟得不行的性子有些无奈,丛云直接点开了陈屿的聊天框,给陈屿发了个消息。
但对面似乎是在忙什么事情,一直都没有回复。
丛云看了看表,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时间,给母亲发了个晚点到家的消息就直接骑着自行车直奔苏景安家的方向。
乡下没什么车,连带着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艳阳高照,丛云骑着车在乡间小道上飞速的前行,清风鼓动衣摆,猎猎作响。
风的声响一直到苏景安家的大门口才停下来,丛云将车放好,然后敲响了大门。
一如昨日。
苏景安照旧说了一句:“请进。”
丛云推门而入。
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丛云依旧如昨天一般一身休闲服,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再背自己的那个简易药箱。
药箱不是很大,一副木制药箱,如果里面再装上一些简单的药品仪器就要重上不少。
按照丛云昨天和苏景安的交锋,再加上陈屿简单的叙述,丛云就明白,今天事情注定不会进展顺利,索性就直接轻装上阵了。
再加上,丛云现在把苏景安当成病人看待,也不想用任何有关医生的东西刺激到他。
现在丛云只能祈祷对方不要一句话都不说,或者直接请人出去,只要能简单的回应两句就很好。
这势必是一场持久的战争。
丛云站在门槛前,扶着门暗自给自己打了两口气,然后一鼓作气走了进去。
院子中的人换了一身墨绿色常服,长衣长裤,依旧将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他坐在梧桐树下翻着一本书,书本包着皮,不知是什么名字。
听见丛云进门的声音,对方没有任何的动作,直到丛云走到苏景安面前站定。
两人就这样一直面对面地暗自交锋,一股隐藏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涌动。
率先沉不住气的是丛云,她实在是有些无奈,面对这个倔脾气,还不能对他直接说些什么。
丛云试探地开口道:“你好,我是丛云,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我就是昨天的-”
丛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凌厉话语给掐断。
“丛云?不认识。”
“慢走不送。”
丛云本就不是什么耐得下心的性子,听见面前这人带着明显赶客的话,直接就沉不住气了。
丛云向前逼近两步,直接挡住面前这人的光源。
苏景安本来就坐在树荫底下,现在再被丛云这么一挡,视线模糊了大半,什么也看不清了。
苏景安不动,从云也不动,似乎是真的被丛云的“纠缠”给磨得没有了性子。苏景安终于抬头迎向了丛云的视线。
这应该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
丛云盯着苏景安的眼睛没有出声,他的眼睛浑浊暗淡,眼神略微带着一丝的忧郁,哪怕他极尽地隐藏,但还是让丛云发现了端倪。
丛云被苏景安的一双眼睛盯着,明明两人不到一米的距离,丛云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一段难以丈量的距离。
这一对视,瞬间又让丛云刚刚起来的气势塌了大半。
丛云抬起头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看了看天,等她调整好内心纷杂的情绪时重新低下头看向苏景安。
面前这男人对丛云的到来不起丝毫的兴趣,对她的动作自然也不会有半分的回应,现在又重新低下头拿起膝盖上的书慢慢地翻了起来。
丛云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难以组织语言开口,她现在面对苏景安,思绪有些复杂。
一开始见到苏景安的时候,丛云只是把他当成自己行医过程中的遇见的一位普通患者,她的目标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带他走出困境。
后来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苏景安竟是曾经的景色先生,丛云的心态就变得有些复杂了,两人曾经作为最好的朋友,起码在她这里来看,自己是把苏景安当作一位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来看待的。
现在的苏景安因为过往的事情一蹶不振,消极避世,乃至性格大变。在丛云的处事规则里,自己作为医生,甚至作为朋友都是有义务去帮助他走出困境的。
丛云按耐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说道:“我是丛云,昨天来义诊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