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以绳索缚得严严实实的尸体、冒着暗淡冷光的铁笼,还有地上那具被晏羲和衣服遮盖的尸体。梁宿宁这般静静看着,心中有了打算。
暗牢顶部缝隙透进来的光渐渐暗淡湮灭,外面应是已经到了黄昏。若到了夜晚,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事情恐怕会更难办。
斟酌之下,梁宿宁对晏羲和试着问询出声:“暗卫追到此地擒杀你我,是早晚之事,殿下可有应对之法?”
晏羲和握紧手中的剑,眸色狠厉,周身蕴生肃杀之意:“殊死一搏,杀出条生路便是。”
他们二人皆有伤在身,那波暗卫为剿杀晏羲和而来,既然知道他不好对付,自是不会轻视,想必来人将不在少数,要是真与暗卫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胜算实在不大。
况且她没有半分武艺傍身,等到他们正面交锋之时,她岂不是成了这暗牢里的活靶子?
梁宿宁眉头稍蹙,出声劝阻道:“那些暗卫杀殿下一次不成,再来必定来势汹汹,民女有一计,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看着她颇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样子,晏羲和眼前阴霾微散,不咸不淡开口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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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亮还没全都消失前,空荡死寂的牢中传出些许刺耳的金属碰撞杂音。
晏羲和的力气大,轻易便将几只铁笼聚到一处,梁宿宁则将捆绑尸体的绳索解开,并将那些长短不一的绳索系连在一起,形成一根几丈长的长绳。
她三下五除二地用绳子把几只铁笼系上,而后绕过梁柱,将其高高挂起,在绳子底部系上绳结,又将晏羲和的“尸身”拖了过来,放在铁笼之下,算作诱饵。
等到暗卫入局,只消把绳结打开,铁笼落下便能困住他们。
这是梁宿宁的注意,实在不算多高明的手法,与孩童玩乐时做的捕鸟陷阱没什么太大差别。招数虽不算什么好招数,但未必不能一试,布下这个陷阱要比与那些暗卫硬拼,让梁宿宁安心些。
但这个陷阱在这里能起用处的巧妙之处,便在于暗牢之下幽暗昏黑,很多东西若不细瞧,很难发现。到时那波暗卫为防晏羲和诈死,会谨慎上前查看尸身,从而落入他们的铁笼之下。
梁宿宁抬头望着暗牢顶部已经不见一丝光亮的缝隙,至于头顶那处的入口,如果她是暗卫,决计不会大摇大摆地跳下来,那样岂非会惊动他们,间接引起他们的警惕,以便于躲藏和逃跑?
如此打草惊蛇,得不偿失的举动,想来对方不会轻易一试,毕竟他们不知道晏羲和负伤,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这暗牢里除了顶部的开关,一定还有别的出口。只要他们真的擒住了人,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打点好一切之后,只听晏羲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现在,躲起来。”
暗牢中的布局错综复杂,现在又黑灯瞎火,他们在距离吊起的铁笼不远处,只摸索到一处狭小逼仄的墙缝,那墙缝勉强能容下二人。
他们也没犹豫,抬脚便前后走了进去,以作掩藏,并时刻留心着墙外的风吹草动。
梁宿宁所在的位置靠里些,席地而坐。晏羲和堵在她身前,她的视线实在难以越过他而看到外面,更别说眼前漆黑一片。她今日精力耗尽,外加受伤体虚,实在倦怠不堪。
没能睁着眼睛警醒多久,梁宿宁便眼皮沉重地打起瞌睡。她身后没有倚靠,不时往后歪去,快倒地时,身子一颤倒也能受惊清醒一瞬。
只是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她又被困得东倒西歪,若再倒向悬空的后方,她也能醒转些许,只是这一次,她身子前倾,往晏羲和的方向歪了过去。
两人身体轻撞,发出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响动。晏羲和的身体温热,在冷冰冰的暗牢里,于困顿迷蒙的她来说是唯一的暖源。
她不由紧紧贴住这暖源,汲取他身上绵绵不断的热意。
晏羲和因身后这道压上来的重量,而身形一顿,随后便听到了绵长匀匀的呼吸声。
竟是将他当靠垫了?
他面色一黑,侧过身来,声音低沉,语气凉凉似在隐忍什么:“走开。”
“嗯......”梁宿宁于沉睡间听到他的声音,意识不清自是分辨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只含糊地随便应声,身体依旧遵从本能地往他怀里拱。
他怀中热意比之宽阔的背脊更甚,梁宿宁梦中依稀觉察到自己被人往外推却,忙伸出纤细的手臂,想牢牢攀住这热源。
晏羲和劲瘦的腰身被她双臂环住,一时脸色更难堪了,挤在这狭小的地方又做不出太大动作,只能弯着胳膊阻挡,拒绝她再靠近。
他眉梢挂上了些愠色,话间冷硬非常:“黎宁,起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梁宿宁这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只是脑子还迷糊着,听见他熟悉的声音只以为他们还身处残破颓败的冷宫。
以前,三皇子时常因饱受欺凌而夜不能寐,彼时他尚且年幼,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