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承奉天命为天下至尊坐拥江山,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不仅物质之富,为皇帝效命的人也个个皆是人中翘楚,远超寻常百姓。
不过天下之大,人才辈出,即便皇帝也无法网罗尽所有人。
恰如朱峻熙虽贵为帝皇,生了这场怪病后,太医院的一众医术精湛的御医们也没有足够把握应对,这才张贴皇榜悬赏医术高明者。
正所谓,高手在民间。
悬赏的皇榜既出,不久便张贴到全国各州府郡县。
百姓看到皇榜,刚开始是感觉新鲜,这年头皇帝老爷面向民间悬赏的事情发生得太少,上一件往前追溯还是好几十年前呢;再一个便是咋舌,既说是皇家悬赏,赏金还真是丰厚,上面说有能耐揭了皇榜入宫为皇帝治好怪病的,不仅赏黄金五千两,还可以加赐七品官身。
当然,揭榜之人必须得有真本事才行,否则便是欺君之罪,情况严重些便祸及满门了。
皇榜明确赏罚,只看真材实料。
纵有好事者,也不敢拿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
皇榜贴出小半月,百姓从开始的围观,到后面变为无人问津。
只是,重赏之下,必有高人。
事情转机出现在又一月过后。
朱峻熙病了这一个多月,精力十分不济。
趁着清醒,勉力处理了些奏折。正待歇息会儿,见皇后端着汤药进来。他接过喝了,不愉道:“这药的滋味怎么如此难喝。”
“良药苦口,皇上喝过药才能龙体康建,还请皇上暂且忍耐几日。”听他抱怨,皇后软和了语气,贴心安抚道。
“先前朕让人面向民间悬赏寻求医术高明的医者,有消息了吗?”朱峻熙问皇后。
皇后接过他的药碗放入托盘:“皇上稍安勿躁。皇榜早已张贴出去,只要一有消息,底下的人岂敢怠慢。”
贤妃就在这时笑盈盈走了进来,朝两人施礼后笑道:“皇上,皇榜有消息了。”
“哦?”朱峻熙精神一振。
皇后朝贤妃看过去。
“皇上病了这些天,可把臣妾急坏了,幸好眼下有了好消息。”
贤妃在皇帝脚边跪坐下来,握住朱峻熙的手,柔声道:“先前皇榜在各地张贴出去后,久久不曾有人揭榜,臣妾父亲身为下臣,忧心皇上龙体安泰,所以又派府上得力的下人去周边州府遍访民医。”
朱峻熙慨叹道:“你父亲对朕忠心耿耿,可谓社稷的忠臣啊。”
“皇上是社稷主君,受万民敬仰,父亲自然该忠于皇上,万死不辞。”
贤妃抿着嘴笑,又继续道,“皇上得上天庇佑,他们在东边的成州庆山郡寻到一医术高明之人。听闻此人是两年前搬到当地,接连医治了十几例怪病重病,在当地素有神医之名。前些日子入深林采药,迟迟方归,听闻皇上悬赏,当即便揭了皇榜。眼下父亲已经派人快马加鞭护送此人进宫了。”
“好好好。”朱峻熙连连道好,心中数日来的焦躁因着这个好消息的缘故而减轻不少。
皇后含笑:“贤妃带来的还真是大好的消息。恭喜皇上。”
贤妃家寻到的神医被人护送来京,动作快的话,估摸着要么明晚要么后日一早便到了。
有贤妃陪侍在皇上身侧,皇后便先退了出来,回到自己宫中。
“国师怎么样了?”皇后喝了一碗甜汤,问侍画。
“国师那里一切如常。”侍画回道。
皇上虽然下令国师无召不出,却也并未明说不许人去探望,只是这宫中同国师交好的人少,因此这些日子只有皇后去过一回。她身为后宫之主,彤华宫毕竟地处宫内,去走一趟也无伤大碍。
那日皇后去后,原还想着总归相识一场,双方相处这些年也算融洽,走一趟也能抚慰那人两句。不过去了以后,皇后却发现对方兴许并不需要。
伏芊神色一如往常,听到皇后安抚之语,冲她浅笑道谢:“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犹豫一瞬,终究忍不住道:“你一向受皇上重视,虽是苗人出身,皇上依然封你为国师,对你信赖有加。此番忽然下旨令你禁足,你就不怕……”
她并未继续说下去。但未尽之意,皇后笃定面前之人能听懂。
伏芊当然能懂皇后这话里微妙的意思,对方这些年对自己不坏,但也仅止于此,真遇到什么事,对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会儿说这话,多少有点隐晦提醒的意思。
伏芊心下有数,她微一颌首,朝皇后看过来的眼神澄澈分明:“我这里一切都好。皇上下旨自然有他的道理,为臣者不敢不从。皇后娘娘的好意,伏芊内心铭记。”
皇后亦含笑冲她点点头,旋即离去。
“一切如常啊。”
皇后只觉喝过甜汤后,将此前为皇上尝第一口药的苦味尽数覆去了,忆起那日相见,不由轻笑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