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梆子刚刚敲过,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孟河村东口一户人家已经亮起了烛火,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孩儿她爹,这是刚煮的粥,你吃了好暖暖身子。”李萍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清粥,放到桌子上,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炒青菜。
沈大福穿好鞋,下床走到桌旁,轻轻握住了李萍的手,疼惜道:“阿萍,你眼睛不好,就莫要干这些活了。”
“我是眼睛看不见,又不是手脚断了不能动,干点活没事的。”李萍知道自家男人这是心疼她,可是几十年她都习惯了,不干活的话她也闲不住。
沈淑华此时刚好端着一大碗白菜炖豆腐汤,一边哼着歌一边朝屋里走过来,没留神看脚下,被一块小石头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惊呼出声,身子往前趴着倒下去,汤碗本身就烫,这一下更是直接脱出手去,摔了个稀巴烂。
沈大福赶紧上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呵斥道:“你这孩子,和你说多少次了让你走路看路,怎么每次都不听?”
李萍虽然看不见,可是听刚才的声音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朝着淑华的方向走过去,没留神踩中了一块碎片,她穿的鞋底本来就薄,这一下直接扎破了她的脚,但她顾不上关心脚底情况,摸着淑华的脸焦急地问道:“华儿,没摔着吧?
“娘,你的脚—”淑华被吓到了,沈大福自然也看到了,二话不说抱起来李萍,让她躺到床上,淑华则赶紧去拿扫帚把地上一片狼藉收拾好。
沈大福虽是个农夫,但一些小病小伤也知道该怎么处理,在淑华扫地的功夫,他就把伤口处理完了。
“阿萍,你脚有伤,今天就别去了,在家里歇着吧。”沈大福道。
“可是,华儿一个小丫头,她自己如何扛得动那么重的菜……”李萍还是不放心。
“有曲家小哥陪着她,你不放心华儿,奚扬那孩子总该放心吧?”
“哦哦,奚扬也去啊,那就好,劳烦他照顾华儿了。”
沈淑华把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去厨房重新盛了一碗豆腐汤,又给她和娘一人盛了一碗粥过来,一家三口用了个简单的早饭。
饭后,沈大福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沈淑华也去把装菜的麻袋先拖到院子里。
村口集市白菜最多只能卖三文钱一斤,城里最低都卖到了六文钱,价格翻了一倍!
沈淑华打算去孟州把菜卖给酒楼,也不打算卖个七八文的高价,对她来说能卖六文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个价格应该也很容易卖出。等解决完这档子事之后,她打算在孟州逛一圈,去放个花灯许个愿,最后再回来。
“华儿,外头天冷,你把这件衣裳穿着。”李萍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暗红色袄子,是她前几天刚做好的,还没有穿过。
“娘你穿,我不冷!”淑华推脱着,但是李萍仍然硬给她穿上了。
“穿着吧,本来就是给你做的。”李萍笑着摸摸淑华的头,“刚才摔哪儿了,疼不疼?
沈淑华扑在娘的怀里,挠她胳肢窝,撒娇道:“我全身都摔了,好疼啊,要娘给我揉揉!”
“你这孩子!”李萍被逗得发笑,她又去柜子里拿出了一包饼子,装在包袱里,递给淑华,道:“这是娘昨天做的饼子,你带着,路上和你曲哥哥饿了就吃点。”
沈淑华最爱吃娘做的饼,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母女两人正聊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伯母,淑华,是我。”
沈淑华赶紧跑过去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面容俊秀,瘦瘦高高的少年,他身后拉着个骡车。
少年见到淑华,只感觉眼前一亮,明明都是粗布麻衫,而且也是天天见,今天却莫名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他怔怔地看着淑华好久,想到了爹临行前对他说的话,直到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才如梦醒般。
“曲哥哥,你发什么呆呢?快来帮我抬上去呀!”沈淑华已经把一个麻袋半抱半拖到了骡车前面,累的气喘吁吁,看曲奚扬还在傻站着,赶紧出声提醒他来帮忙。
“哦,好……”曲奚扬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沈淑华手里的麻袋,还挺重的,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没让麻袋脱手掉下去,刚搬到了骡车上面,沈淑华就拖着第二个麻袋过来了。
曲奚扬大气都没来得及喘几口,又继续搬第二个了。
最后在两人合力下,终于把所有的货装上了骡车,曲奚扬和沈淑华也一前一后坐上了骡车。
“娘,外面风大,快回去吧—”沈淑华朝着娘的方向喊道。
“华儿,早些回来……”李萍倚靠在门边,轻轻说道,不知为何,眼皮子跳的厉害,似乎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李萍想着,也许自己确实太累了吧,便轻轻掩上了门,回屋去了。
骡车很快驶出了孟河村,踏上了去孟州的林间小路,道路两旁尚有一些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