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狼、冬渠这些豪帅头人自是听懂了杨清话中的意思,心中都是倏忽一惊,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生怕这汉人太守以此发难。
事实上杨清还真不会将这些人怎么样,他们受邀前来官府自然要全须全尾地让他们回去,不然世人该以为官府不守信了。其实魏狼他们也明白这点,如此才敢前来听训。
“今日请诸位豪帅头人过来,一是本官身为太守,自是要与各位见上一见、亲近亲近,二是想与诸位商量几件有利于汉夷两族百姓之事。”
有利于汉夷两族?众豪帅听了皆是一脸迷茫,不知这位年轻的汉人太守葫芦中买的什么药?
杨清将各人神情俱收眼底,长叹了一口气,续道:“高定此獠煽动叟人作乱,虽是他狼子野心之故,但未尝没有汉夷两族长久隔阂冲突的原因。
经此一事,吾以为要想保我越嶲永久安宁,不重蹈覆辙,非消弭两族隔阂不可。这才邀请诸位前来共谋大事,以期想出几个好法子,使汉夷百姓亲如一家、永享太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豪帅头人听了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接话,人家太守说得很有道理,高定叛乱引得越嶲各族百姓死伤惨重,为了避免此事再发生,协商出几个法子出来也是好的。
这事听起来似乎没毛病,可是众人怀疑官府惯了,只觉这背后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因此一时之间都不做声,偌大个厅堂顿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杨戏想要出言缓和下气氛时,忽见左侧的古力赤行礼道:“府君爱护汉夷两族百姓之心某诚为感动,这等利民之事公只管吩咐,我古梨部落头一个赞成。”
“是啊,府君只管下令,我等万死不辞。”古力赤说完,其他几个青羌部落也不甘落后,当即表态赞同。
前些日子他们跟着官军作战,皆是收获不菲,如今已对官府完全信服,杨清之令他们都是欣然遵允。
北徼捉马部落骁劲善战、实力不弱,其豪帅魏狼一贯嚣张跋扈、不承节度,故而其余几家隐隐以他为首。
听得这些青羌人肉麻的话语,魏狼满脸不忿,狠狠地瞪了古力赤几人一眼,这帮家伙这么快就成了官府的狗腿子了,真真是无耻之极。
杨清也知众豪帅中魏狼最是骄横,心知要想事成必定要先压服此人,故看着他问道:“魏狼豪帅以为本官之意如何?”
魏狼抬头向杨清看去,只见主位之人虽是年轻,但眼光锐利异常,似乎自己心中所想皆被此人看破,此念一起他顿觉羞怒,适才自己竟对此人生出了惧意,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清空这些杂乱的思绪,斟酌片刻道:“太守此议乃造福汉夷两族百姓之举,某自是赞同。然而,越嶲一地部族众多,纠缠日久、积怨颇多,恐怕此事一时之间难以卒就啊。”
“不错,此事确实难办。”
“还是各守本界为好。”
......
魏狼挑头反对,冬渠等人立刻跟了上来,他们倒不敢明着反对杨清,只是各以理由搪塞。
杨清只当没有听出他们的弦外之音,对着魏狼笑道:“豪帅不愧是一族之长,可谓一语中的,本官智陋识浅,深知此事不易,这才邀各位前来共商办法。”
“杨府君......”
魏狼见杨清轻悄悄地就将反对之声叉开,还欲开口争道,却见杨清伸手一按,笑道:“时候不早了,诸位先去用膳,下午吾让王功曹和杨主簿再陪着诸位在邛都四处转转,晚上我等再议。”说罢,站起了身子。
“我等恭送府君。”王翼领头拜道。
魏狼望着杨清离去的背影,心中惊疑不定,只是却已到了饭时,他也不好再争,心里面打定了注意,无论下午还会发生何事,只要自己等人合在一起见招拆招,就不怕官府玩什么花样。
傍晚,凉爽的秋风从轩窗吹了进来,让杨清顿感酸痛的身子一阵轻快,放下手中的书简,起身松了松肩膀,本打算唤人问问今夜的宴席准备的如何,忽见庭院尽头的仪门闪出两个人来,定睛细看,正是王翼和杨戏联袂而来。
“木兰,快上茶。”见二人风尘仆仆、一脸倦色,他心知下午两人该是忙坏了。
“不必多礼,快坐下歇歇吧。”杨清止住了二人的见礼,关心地说道。
“府君,卑职......”
王翼正要开口禀报下午之事,杨清笑着打断道:“不急这会儿,先喝口茶解解渴再说。”二人闻言皆是心中一暖,遂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王翼喝了两口,只觉舒畅了许多,继续禀道:“府君,各部豪帅已先回馆驿暂歇,稍晚再来府里赴宴。”
杨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头笑道:“下午,他们都转了哪些地方啊?”
“工坊、集市、东城还有军营,府君说的这四个地方卑职和杨主簿都带他们看了看。”
“哦,不知他们看了之后都有何反应?”杨清剑眉一挑,好奇地问道。
王翼微笑道:“这个就让文然来说罢。”
杨戏感激地看了王翼一眼,知道这是让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虽说凭他和府君的关系原本也用不着如此,但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这个人情他心中还是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