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一行人在黄乡停留了五日,挑了几个亭巡视,不仅见得各亭各村的田土皆有耕种,而且每家每户都养有鸡鸭猪羊等畜物。
总的来说,由于当下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再加上赋税较轻,也少有豪强横行乡里之事,黄乡百姓的生活还是可以的。
若再无蛮夷侵扰的危险的话,那这里可真的称得上是一片净土了。
离了黄乡,杨清启程前往下一个地点,也是此次行春的最后一个地方平乡。
此乡位于越嶲郡和汉嘉郡的交界地带,毗邻青羌古犁部落,因此户数人口远不如黄乡,只有一千八百多户。
人烟虽少,但地方也大,每户百姓拥有的田地至少都有个五六十亩,只是不如黄乡土地那般肥沃罢了。
“齐县丞,怎么还不见平乡的人?”杨清骑在马上向身边的齐休问道。
众人进入平乡地界后,杨清就命齐休派人前去通报此处乡吏前来,可是过了许久,也不见啬夫、三老这些乡吏出现。
齐休派去的属吏还不见回来,他也不知道缘由,见府君发问,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想是平乡的人知晓府君至此,正在隆重地准备迎接事宜以至于还未忙完吧。”
听了这个解释,杨清不可与否,只嗯了一声。
齐休见太守脸色有些不好,偷偷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中暗骂平乡的人不懂规矩,太守驾临也敢无人前来迎候,累得自己也丢了面子,后面定要好生教训一番。
杨清倒不是怪平乡的人没有出来迎接自己,他只是有些觉得奇怪,沿途所遇散落的民居几乎无人在家,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正欲再派人前去查看时,前面道路上转出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杨清识得,正是齐休派去通传的属吏,另一个则不认识,远远望去像是一个身形微胖的老者,二人正小跑着过来。
“卑职见过......见过府君。”这小吏刚一站定,就喘着粗气说道:“这位......是平乡的......三......三老。”
原来这老者就是此乡的三老,杨清见他也在不住地喘气,遂道:“老人家莫要着急,气顺后再说也不迟。”
老者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膛,感觉已平复过来,随即施礼道:“小老儿夏敬见过府君。”
杨清早已下马,上前将这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者扶起,笑道:“夏公勿要多礼,快快请起。”
“夏公,怎么乡里就你一人,其他人呢?”齐休向前面望了望,见再无人出现,不解地问道。
夏敬道:“好叫府君和齐县丞得知,乡中百姓大半去西边的双屏峡谷与羌人争水去了?”
“什么?”齐休吃了一惊:“此时情形如何?”
“还在械斗,我等与羌人都未有罢手的意思。”
齐休闻听还发生了械斗,心中更加着急,不由跺了一下脚,说道:“怎会如此?”
“冯冲,汝速带骑兵前去阻止,本官随后赶到。”听了老者禀报,杨清赶紧下令。
这冯冲也是随杨清南下的中军精锐,虎骑营出身,惯会骑射,因此杨清就让他做了主骑,统领这百多名骑兵。
“诺。”冯冲也不迟疑,问明了道路,当即点了本部骑兵疾驰而去。
谷“夏公,详细经过,咱们边走边说。”
好在这夏公是个会骑马的,众人追赶的速度倒也不慢。路上经过夏敬的述说,杨清总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平乡西面有一峡谷,因其两侧山峰皆状若屏风而得名双屏峡,峡谷中间有一小溪穿过,也取名双屏溪,乃是此地的主要水源。
平乡百姓和羌人也以此峡谷分界,溪流东边乃是汉人居住的地方,溪流西边则是青羌古犁部落生活之地,两家共用一条溪流取水,平时倒也相安无事,少有大的冲突。
可是前两个月县里下发了几具新式耕犁和翻车到乡里,为了引水灌溉,平乡众人就架了两具翻车到那双屏溪里,这下子就大大地增加了取水量,使得双屏溪里的水多为平乡这边使用。
如此一来,羌人就不愿了,要求平乡这边将翻车移走或送一半给他们使用,而平乡百姓听得这等要求当然也不愿意。
两边就因之冲突不断,以前还多是口角谩骂,偶有厮打,谁知今日不知怎的,一名羌人将平乡这边的一个汉子给打成重伤,由此引发了两族之间的械斗。
明白了缘由,杨清晓得事情的紧急,一旦情况加剧,说不得会引起汉羌两族之间战争,这可对目前危若累卵的越嶲乃至整个南中的局势大为不妙。
想到此处,他又令众人加快脚步,定要在纷争扩大之前给平息掉。
双屏峡谷宽约三四十丈,东侧地形较为低缓,多为平坝矮丘,汉人百姓务农殖谷聚居于此。
西边地势则越往西越高,峡谷过去就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峰密林,青羌部落世居此地。
他们在平矮处或种植水稻菜蔬、或放牧牛羊,在山林中则以打猎为生,条件虽有些艰苦倒也世代延续下来。
双屏溪则只有一丈多宽,且水位很浅,人站在溪流里最深处仅能没过腰间,此刻汉羌两族百姓皆有涉水向对面冲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