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包好的衣服,却被她身上散发的冷气吓了一跳,傻愣愣地看着人离开,不敢说一句话。
他扭头看向角落里的岑珠——帷帽之下,岑珠的神色看不清,可侍者似乎看见一滴水珠从帷帽中滴落,凝聚着空气中的一点微光,轻轻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发生了何事?
——
箫澜走了,现在岑珠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回岑家也行,想流浪也行,总归不用跟箫澜在一块,不需要忍着她的臭脾气,也不需要帮她洗衣服,还不需要还她的钱。
只要他小心,他可以自由地、不受任何束缚地,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
可岑珠僵直地站了半晌,满脑子只有箫澜的脸和刚才那句“你让我失望了”。
她是不是后悔救自己出来了?
一句话像是一把刀,插进岑珠的胸膛,把五脏六腑搅得七零八落。岑珠越想越伤心,泪水一时忍不住,滴滴答答砸落下来。
侍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询问一下情况,可他才走出一步,还站在那儿哭的岑珠便忽然惊醒了似地提步走出来,越走越快,最后跑出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侍者看了一场闹剧,半晌默默收回了这包好的衣服。
岑珠出了仙衣坊的大门,可来往人群中,哪儿还有箫澜的身影?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往左走了几步,又扭身朝右走了几步,目光隔着帷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急急掠过。
箫澜生得高,身姿俊秀,皮肤冷白,修眉斜飞入鬓,凤眼深邃有神,是时下郎君们最喜欢的模样,向来引人注目,就算深处于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看到她。
箫澜应该很好找才对。
可这个不是箫澜。
那个也不是箫澜。
不是不是都不是!
箫澜到底在哪儿?
岑珠强忍泪水,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和后悔,穿梭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
箫澜,你在哪里呀?
对不起。
我错了。
可现在再说多少遍这句话,箫澜都不会听到了。他没了岑家,没了娘和爹,没了大姐,现在还把箫澜气走了。
她不要他了。
午后热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觉得周身一片冷寒。
分明刚才他知道自己错了,可为什么不道歉呢?明明箫澜都给过他机会了。
岑珠一闭眼,尚盈在眼眶中的泪便一齐落了下来,淌了满脸。
怎么办啊……
“小公子?一个人啊?”
面前忽而传来轻佻的声音,岑珠看去,但见一个瘦长脸的女人站在他身前,一身紫衣,身形高瘦,微微佝偻着腰,伸着脖子看他,嘴巴翘着,流里流气。
岑珠忍不住后退一步,转身便要走。
女人快步挡在了他身前,“别着急啊。”
“我看小公子在哭,为什么这么伤心啊,让姐姐来安慰安慰你啊?”
话落,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做出调戏郎君的事,这人定不是什么善茬。岑珠心中惧怕,转身要朝另一边走去,可谁知这个女人却缠上了他似地,再次挡在他身前,“别着急着走呀,姐姐还没来得及安慰你呢!”
话语带着强烈的暗示,岑珠快要反胃了,冷声,“让开!”
才哭过的嗓子还带着些颤抖,冷声放话时,显出一种奇异的反差,让女人更忍不住笑起来。
周边的人似乎见惯了这种事情,竟没有一个人敢来帮岑珠的。
女人不断靠近,岑珠不停后退,咬着唇,怕得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紧接着,那女人突然不怀好意地哼笑一声,岑珠心中不妙,下一秒帷帽就被她掀了去。
面容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岑珠吓得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再也控制不住喉中的尖叫,“滚!滚开!”
女人似乎没想到他到了这份上还捂着脸,笑道,“长什么样,也好让姐姐瞧瞧再说啊。”
她再次逼近,岑珠退无可退,倒在地上,惊惧得浑身颤抖,“箫、箫澜……”
女人俯下身来,面容越放越大,岑珠死死闭着眼,却能感受到她在不断地靠近自己,越来越近……就在那只手将要握住岑珠手腕向外抽时,女人忽而惨叫,紧接着身前传来剧烈“砰!”的一声,女人竟是直直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岑珠急急睁开眼,“箫澜!”
他的视线在对上来人骤然一僵。
陌生的……不是箫澜……
来人是个身形高挑的女人,身后背着一把剑,一脸侠气,正义凛然道,“我赵芷平生最恨欺凌弱小之事。”
她朝岑珠伸出手,“公子你没事吧?”
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