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满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眺望远方,远处的天是墨蓝色,山是黑色,高耸入云,云层也似乎被夜晚染了色,宛如泼墨。
下一抄,一抹天光犹如刺刀冲破了这黑的压抑的山与天,如同一缸染料被打翻,泼墨似的云被一层一层着色。天空有了颜色,山峦愈发漆黑,无论什么样的颜色,都不及那悄悄露出云层的一抹灼目的红。
云雾如烟波,层层起伏翻卷。那一线金光像一个浑身散发着瑞气的娃娃,自山巅缓缓攀爬上来,周身的红染红了浩渺的雾浪,驱散了山巅的黑暗,光影结合,明暗相衬,美仑美奂。
最美不过这日出的过程。
所有的黑暗被一寸寸净化,置身于这天空之下山巅之上,沐浴着这第一缕阳光,仿佛人的心灵也得到了净化。
经历最黑暗晦塞的时刻,终将迎来这抹光明。
那光,像一只手,轻若无物的钻入莫小满心腔,无所阻碍的穿过她那高筑起来的厚厚的壁垒,将她紧闭的心门,撕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然后那光越来越明亮,她心中的那道裂缝也越来越大。
像一道激流而来的山洪,冲垮了她的防线,推平了她努力堆砌出来的隔墙。
恍惚中,她听见霍苍满含期待的问:“好看吗?”
视线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她盯着那缓缓上升的朝阳,手却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用力,变得有些僵硬。她侧目望去,身边的人如同这盛极的光芒之中一抹漆黑的剪影。
明明很忐忑,却佯做淡然。
让她不禁想起当初他放满城烟花带着她坐上热气球俯瞰全城的画面,也是这么几年了,这个男人讨好人的方式,真是一点儿没变过。
有点可爱。
视线自他脸上移开,莫小满直视着那通红如火的朝阳,在她渐渐被水雾模糊的视线中,像一个蛋黄般脱离那高山,那翻滚的云层,朝着天际升去。
天,也亮了。
不知是光芒变得刺目了,还是山风过于锋锐,吹得她眼眶发酸。
莫小满忽然间很想哭。
没有得到回答的霍苍悄悄瞥了她一眼,却看到了她水雾氤氲的眸,惊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慌张不已:“你……怎么哭了?”
莫小满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眨了眨眼睛,笑说:“没有啊。我没哭。”
霍苍薄唇动了动,没说话。
回去的途中,霍苍仍然背着莫小满下山,两人各有所思,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小林正在喂鸡,看到两人从外面回来,哇了一声,夸张的叫道:“你们出去玩都不叫我!太不够义气了吧!说吧去哪里了?”
霍苍不语,莫小满从他背上下来后,笑眯眯的拂了拂衣服上沾着的花粉:“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林翻了个白眼:“小满姐真讨厌,老是学爷爷说话。”
正是好奇的年纪,从莫小满这儿问不出,他就逮着霍苍不放。可霍苍今天明显情绪不佳,平时最喜欢和他玩,今天却心有所思,不怎么搭理他。
气得小林直跺脚,威胁道:“哼!以后我也不带你出去玩了!”
霍苍恍若未闻,不住的盯着莫小满看,想起朝阳下她泛着泪水的眸,他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不安生。
山上发生的事情莫小满却没当一回事,吃过饭后,她帮着老林分装了一下草药,出来后就被小林告知霍苍急匆匆的出去了,好像是去了林双家。
莫小满本来想跟去看看,尽管林双现在心所属的不是霍苍,但昨儿才在婚宴上抛下林双离开,后脚又往人家屋里窜,总归不是很好。
以林二虎的脾气,怕是打断他的腿都有可能。
但她还没走出门,就被老林叫住了:“二虎巴不得这傻子不当自己的女婿,丢脸总比丢掉女儿的幸福强,他过去顶多被赶出来,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虽说如此,莫小满还是不放心,不管怎么说,昨天人是她拉走的,哪怕正中对方下怀,但到底是打了对方的脸,她一个外来者,不上门道个歉总不是太好,不然的话,纵有老林撑腰,她也会受到排挤。
来到林双家,却是家门紧闭,连门口的大黄狗都不知所踪。
莫小满拉住一个过路的婶儿,这人算是离林双家最近的一户了,林双家的人来来去去都得从这家门前过,便问:“婶儿,林双家的人都去哪儿了?”
那婶儿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毕竟莫小满昨天当着全村人的面抢了林双的男人,这事儿一夜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家家户户都在谈及此事:“没注意呢,应该是进城了吧。”
又说:“听说昨天林双被二虎打了一顿跑去城里了,那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倔……”
许多上了年纪的妇女大多长舌,这位婶子也不例外,和莫小满并不熟,却拉着她唠起了家常,莫小满心系霍苍,云里雾里的听了一会儿,遂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