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玉不经意间瞥到她腕上的红印, 想到之前郑岱对她的僭越行径,他蹙眉看她,手上的动作一轻。
江窈终于得以重获自由, 对谢槐玉的古怪无力吐槽, 说明她的猜测不错, 谢槐玉十有**是中了什么降头。
她搓了搓手背, 下一秒谢槐玉又裹住她的指尖,将她的手把玩在掌心里。
江窈被他的动作震住,整个人处于当机状态,就这么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在自己手背上。
“冷都不知道吱声么?”他掌心的温度状似无意包裹着她, “连枝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你怎么说话像我皇祖母一样……”莫名其妙就比她长两个辈分,瞎占便宜。
谢槐玉忽然和她挨得近极了,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眼睫浓密,此时低垂的神色一丝不苟。
寂静的厢房里,光影斑驳交织出他的倒影,江窈抬眼的一瞬间,和他四目相对,一对狭长的眼睛, 扇形的双眼皮埋在深邃的眼眶下, 眉鬓隽永, 漆黑的眉宇嵌在他清白的肤色里。
他眸光里泛起的波澜,足以让她听到山风摇动的声音。
江窈一颗心陡然跳得七上八下,连什么时候跟着他走出厢房都忘记。
稀里糊涂跟着他穿过长廊,江窈绞着帕子, 她在懊恼自己的不矜持,谁知道谢槐玉又在耍什么花招。
谢槐玉忽然止住步伐,江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嗑在他烙铁似的背上。
她摸了摸鼻尖,嗔着眼看他。
谢槐玉接过小厮呈上来的一方紫檀木匣子,好似没有瞧见她的窘迫不安,他当着她的面打开木匣。
里头摆着一块红丝玉的印鉴,棱角上镌刻着栩栩如生的花棱。
江窈犹豫的拿出来一看,草书体的建章二字,和秦正卿之前送她的完全不一样,连风格都大相径庭。
她似乎想起什么,重新放回去,没有再看一眼,“你请长安城的哪位名匠刻的?”
“闲来无事,亲手刻的。”谢槐玉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江窈这才没有再推辞,这还差不多,最起码人家秦世子也是自己亲手刻的。
虽然之前秦世子送她的那块印鉴她早已束之高阁,用料也比不上眼下这块。
这就好比珠玉在前。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往后再次一些她既不会轻易收,更不会入得了她的眼。
定国侯大婚这一日的酒宴散后,众人三三两两起身和孟老太君告辞。
府上家丁将郑岱醉倒后花园的事禀告上来,老王妃袁氏顺着杆子往上爬,借机将此事当笑话似的大肆宣扬,话里话外都在数落郑侯爷的有失体统。
孟老太君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横竖面前都是家里知根知底的亲眷,她也不忌讳什么,夹枪带棒似的开口:“侯爷会走到借酒消愁的田地,也不知道是因为谁的缘故。”
袁氏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自己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年的广阳郡主临到头嫁给人做妾室,要是换成以前,她早就和定国侯府的人拍案叫板。
今时不同往日,广阳王府的境遇每况日下,能给广阳郡主筹划到这桩婚事,对于她来说,死而无憾。
但这不代表她能够忍得了孟老太君这样出言不逊,袁氏阴阳怪气的怼回去:“若真是个有风骨的,大可以求陛下收回成命,说到底还不是贪生怕死。”
孟老太君横眉一竖:“我能让她进侯府,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典。”
言下之意,只怕是往后广阳郡主在侯府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这俩人就这么你一我一语,谁都不肯让步,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郑太后刚开始还劝两句,后来干脆嗑起瓜子来,瓜子皮噼里啪啦堆了半个痰盂高,津津有味看完最后这一出大戏。
坐在回宫的马车里,郑太后才对此发表见解:“不是冤家不聚头,如今是两滩浑水做了一家人,大喜的日子,非要闹的这么不体面怪得了谁?”
江窈兜着膝上的小木匣子,头也不抬的附和道:“皇祖母说得是。”
“今儿人人都两袖空空出侯府,”郑太后一眼就看出里头的弯弯绕,“怎么偏偏你满载而归?”
“什么满载而归……”江窈辩解道,“据我所知,寿合宫每个月的礼品清单,宫里头您排第二,都没有人敢排第一。”
郑太后笑道:“礼品这种东西,在精不在多,最重要的要看送礼的人。”
江窈差点手抖得把小木匣子给摔出去,怎么感觉郑太后早已洞悉一切。
她郑重的说道:“皇祖母,我想回国子监继续念书。”
“哀家不准。”郑太后毫不犹豫的回绝她。
“我这次给您保证,我会勤勤恳恳的听司业授课,散学后也会认真的做功课。”江窈自己听起来都像在信口开河,更别提郑太后,“技多不压身,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果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