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太后眼睛弯成一条线:“这都被你听出来了。”
江窈陪老人家小坐了一会儿,夜色渐渐压下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出言告辞的同时劝郑太后和自己一道回宫。
郑太后朝西下扫了一眼,明白过来她身边不曾带人出行,眸光瞬间冷了几分,面上却按下不表,连辇也没有坐,一路走走停停送江窈回到凤仪宫。
分别前郑太后状似无意道:“听说谢相去了国子监?”
江窈嗯了一声。
郑太后发表意见:“你可以试着常和他走动走动。”
江窈对她的提议不予苟同,郑太后握上她的手背,“若是在国子监遇到什么事,你也可以去叨扰谢相。”
“您都说是叨扰了,”江窈仔细观察着郑太后的神色,“我和谢相并不熟捻。”
“并没有人是天生熟捻的。”郑太后安抚似的拍过她的云袖,“你听哀家的便是了。”
江窈坐在书桌前,连枝在一旁给她挑灯。
她在琢磨郑太后那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首先她能肯定,郑太后应该不知道她在静安寺和谢槐玉生出的瓜葛。
要不然,照郑太后护犊子的个性,谢槐玉赋闲的这件事上,郑太后一定会站出来落井下石,怎么可能让她和谢槐玉常走动。
最重要的是,关于她和谢槐玉之间的细枝末节,她只能选择一个人吃哑巴亏。
连枝给江窈换了第三壶热腾腾的茶时,江窈才开始动笔。
她简要描述了几件自己在宫里做过的好人好事,譬如路见不平撞见浣衣局被欺负的打杂宫女,替人家打抱不平,虽然那宫女是因为她的缘故被发落到浣衣局。
又譬如藏书阁的李得顺受伤后,她命人送去活血生肌的膏药,虽然李得顺是因为私下给她□□从而被挨板子。
总之,她写了个温婉娴淑的公主,受尽人人爱戴。
放下笔杆后,江窈觉得自己都可以改姓玛丽苏了。
翌日,江窈将挑灯夜战的身世文上交给书童后,一回头撞见秦正卿犹犹豫豫的模样。
秦正卿怀里捧着个小匣子,对着檐下的柱子振振有辞,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脸上却绘声绘色。
江窈恍惚之间,差点以为自己回到剧组影视城,她出声提醒道:“秦世子。”
秦正卿被一语惊醒似的,颇有些慌张的朝江窈作揖:“殿下。”
江窈颔首,正要经过他,被他伸手拦住。
“有什么要紧事么?”她今儿抹的蜜桃色胭脂,鬓边悬着梅英采胜步摇,白到清透的鹅蛋脸,水灵灵的眸光,骨子里的古典气质油然而生,此时轻轻蹙着眉,仿佛被人怠慢似的。
秦正卿有过怔愣,半晌才开口:“前儿一阵府上新得了块玉石,我亲手镌刻了殿下的封号,请长安城中的名匠做成印鉴,若有唐突,望殿下莫要怪罪。”
江窈从他手上接过匣子,道谢后便欣然回到堂内落座,取出印鉴,蘸上印泥,摁在光洁的宣纸上。
朱砂红的印泥,建章二字跃然纸上,小篆体风雅又别致。
恰逢这时连枝捧着一摞书进来,眼风刮到自家公主手里的玉石,材质算不上罕见,倒是镌刻的功底很是不错。
“您从哪捡的东西?”连枝将书堆在桌角,直言不讳道,“依奴婢看,比月长石差远了。”
江窈下意识朝四周看了一圈,幸亏秦世子不在跟前。
“秦世子适才所赠。”她兴致索然,收起印鉴,“可是并非人人都会送我月长石的。”
连枝神秘兮兮的说道:“昨儿谢相来国子监,底下的人早已议论纷纷,奴婢听说,相府占地格局的图纸乃世间第一玄妙之处,谢清嵘自创的奇门遁甲,全权传授给谢相了,更有甚者说,相府底下建了座地宫,里头堆满了稀世珍宝,所以相府又称作神仙洞府。”
江窈璀然的眸光流转:“当真?”
连枝附耳过来,正要给她细说。
江窈忙不迭推了连枝一把,连枝在她身边懈怠久了,肚子里揣不住话,当即诧异道:“您不是喜欢月长石喜欢的不得了么……”
谢槐玉居高临下看着闹做一团的主仆二人,江窈窘迫的轻咳,试图掩盖连枝的话音。
连枝瞥到余光里一块玄色衣角,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站稳身子朝人行礼:“奴婢见过谢相。”
半栓的窗阑被风敲开,卷起桌角的书册,随着“啪嗒”一声,谢槐玉倾身替她捡起书册。
“有劳小殿下,随臣走一趟。”他的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江窈抬起眼睫,谢槐玉背光站在她面前,身形颀长。
他身后是雕栏画栋的窗花,一眼望过去,艳阳天普照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青天蓝,白云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