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旭哼笑一声,全然不信她所言。
他虽与她相处时日不久,却也多少有所了解。鱼听雪这姑娘,绝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相反她内有锦绣,怕是世间男儿都少有能与她相比的。
若是真能为自己所用……
他仰头喝掉瓷瓶中的酒,笑道:“昭宁,无论你所求为何,我都祝你心愿得成。”
鱼听雪朝他举杯,笑意浅淡,“也祝阿旭所求成真。”
拓拔旭意味深长地看她,抓起酒瓶相碰。
“走吧,”她起身走出酒肆,他放下银两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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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是仲夏。
不同于西楚的夏季闷热又黏腻,漠北的夏天总是更多一丝清凉。尤其当独属于夏天的暴雨席卷过长街,暑气稍歇,清爽怡人,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暴雨过后,最后一茬杏花也离了枝头,粉白色的花瓣铺满了街道,少有三两行人,置身期间,宛若画卷。
雨丝略缓,鱼听雪便撑伞出了寝殿,她要赶在辰时之前到达梧桐宫,去赴漠北王设的宴。好在乘了轿撵,她并未如何淋到,到达梧桐殿时离开宴尚有半刻钟。
席间宾客几近满员,吵闹喧天,她刚一脚踏进殿内,竟有瞬间的鸦雀无声。
她今日并未着宫装,只一身青黛色云纹大袖纱衣,三千青丝以一支乌云踏雪白玉簪挽就,简单而又平添一分稳重之感。
眉如远山,眸若繁星,如玉面容在一众眉目深邃的漠北人中更显温润,犹如一朵开得正盛的木槿,温柔大方又坚韧。
宴席众人窃窃私语,探究的目光在她与拓拔旭身上来回打量。
他正与身旁的人说着什么,满面笑意,见状朝她挥了挥手,起身走了过来。笑意爬上眉梢,她抬脚欲迎上去。
“啊!”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她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来人怀中,她忙向后退去。
“抱歉。”她抬头看向来人,目带歉意,不料在看清他的面容时愣在了原地。
面前之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拓拔晗,自上次两人在巷子里不欢而散,便再没有见过面。此刻四目相对,一丝微妙的气息在两人间流淌。
拓拔晗微敛着瑞凤眸子看她,眸光寂寂,面上无甚表情,却阴鸷得渗人。他本就生得高大,此刻往她面前一堵,莫名的压迫感向她袭来。
鱼听雪眼底笑意淡了点,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微微颔首便想越过他向殿内走去,他神色冷了冷,竟伸手拽住了她。
“你干什么!”她被带着转了个身,怒目看向他,却抵不过他的力道,还是被拖着向外走去。
拓拔旭向前的脚步一顿,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了拐角处。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不断落在他身上。
三位王子明面上的竞争并不算激烈,可暗地里却没少给对方使绊子。而拓拔晗因着没有母族背景,在竞争中便一直处于下风,鲜少会与其余两位王子发生正面冲突。
而这一个多月以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西楚来的那位昭宁公主与三王子情投意合,只待一道诏书下达,二人便可完婚。此刻鱼听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拓拔晗带走,无疑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拓拔旭的脸。
果不其然,一向带着温和笑意的拓拔旭沉下了脸,悠闲晃着的折扇快了些,抬脚跟了出去。殿内又恢复了先前喧闹的样子。
拓拔晗拉着鱼听雪穿过走廊,最终在她大力的挣扎下停在了大殿后面的紫藤花架下。
她用力甩开紧紧箍在腕间的大手,拂了拂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尘。讥讽地笑:“二殿下有什么话不能在殿内说?”
拓拔晗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盯着她,眸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不说话我走了。”她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为什么不见我?”见她真的要走,他终是开了口,只是嗓音低沉,与以往的他大相径庭。
“什么?”她疑惑地转身看他。
如霜月光下,他的玄色衣衫与夜色融为一体,背影颀长却又带着不知名的落寞,只有蓝色的腰封令他多了丝生气。
“我去找你,为什么不见我?”他突然转了身,面上神情似怒似悲,略显克制的眼神令她心头一颤。
她眉头蹙起,努力回想却仍旧未曾想起他何时来找过自己。
“你什么时候来找过我?”
她这话本只是正常询问,并未带有玩笑意味。可谁知拓拔晗闻言看着她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怎么看怎么苦涩。
“那天过后的第三日,”他笑意隐了去,又恢复成了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说着也不待她回答,只是听不出情绪地问她,“决定好了?”
鱼听雪原本要说的话被这句话堵在了嗓子眼,看着他沉默了下来。他并未言明,可她却知晓他所言何意。
今日宴席明显是为她与拓拔旭赐婚而设,她若是出席,便会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