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温娩跪下。
“奴婢该死!”
温娩叩首:“殿下息怒。民女感念殿下恩德,只是公主欲以一舞献寿陛下,若因此而耽搁,民女万死难辞其咎。”
她在赌,淮王不敢动公主的人,更不敢搞砸了公主精心筹备的寿礼。
那可是阖宫上下最最娇纵难惹的主儿——
淮王宋绍乃圣上长子。正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他素来十分得宠,这才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
可要论圣宠,又有谁能比得过皇上的独女呢。
若宋绍得罪的是太子宋缙,宋缙为保自己贤德名声,大抵不会与他计较;可倘若得罪的是宋霏霏,那便不得了了。
她不好读圣贤书,也不在意自己的做法是否君子,而且,还总是很闲。
当年淮王把她养的兔子抓去吃了,被皇上勒令向她道歉后,又赔了她一只新的。
“都是兔子,有什么分别?”
隔天,他府里的美貌姬妾,以及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外室们,全都被换成了奇丑无比的女人,或满脸生疮、或腰如水桶、或身有异味。总之令人看一眼,便能接连做上好几日的噩梦。
还给他留了张字条。
——都是女人,有什么分别?
完了她还找皇上告状,道淮王骄奢淫逸、妻妾成群。圣上命他不许再纳新妾,逼得他素了好些时日。
宋绍恨恨地想,怪不得古人云,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虽说他自己才是那个小人。
沉寂半晌。
宋绍咬牙冷笑一声。
“既如此,你便去吧。”
来日方长,不过一个女人,他想要还怕得不到么?
待到父皇生辰过后,他便亲自登门镜花坊去要人,此女他势在必得。
青思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了一声是,拉着温娩便起身离开,生怕他反悔。
身后,宋绍盯着她的背影,说:“美人儿,咱们回见。”
温娩闻言脚步一滞,并未回头。
拐角处。
尤鸣心想,这女子倒是个不错的,面对淮王竟也能淡定从容、毫无惧色。
“殿……”
一回首,却发现宋缙已然转身离去。
遂连忙跟上。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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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方才闹了这么一遭,见温娩无心攀附权贵、是个知趣的,青思对她倒是亲近了些。
“我先带你去你的居所,将行李搁置后,再去觐见公主。”
得知她的住处被安排在金泉宫偏殿,温娩眸子里泛出了星星点点的惊讶。
原以为会安排她与宫女同住,不承想,竟允了她偏殿。
偏殿素来是位份不高的妃嫔所住,她不过一介平民,怎当得起。
约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青思道:“皇上妃嫔不多,金泉宫就住了咱们公主一位主子。公主说了,左右是空着,便暂且与你住着。”
放过之后,便到了金泉宫主殿。
温娩徐徐步入长秋殿,就见一位着鹅黄金丝襦裙的年轻女子站在八仙桌旁,抓着剪子,将面前盆栽修理得一马平川。
“民女温娩叩见公主殿下。”
“平身。你便是在国公府跳最后一舞之人?”
温娩答:“回殿下,正是民女。”
“你的舞跳得很好看。”宋霏霏将修枝剪一扔,走了过来。“本公主要在父皇的寿宴上一舞贺寿,可能助我?”
“民女自当尽全力而为。”
“好。”宋霏霏坐在了殿中主位上,冲她挥挥手,“坐下说罢。”
一旁宫女为她斟了一杯茶,温娩低声谢过后,仰起脸来问道:“不知公主喜欢哪样的舞?”
公主献寿之舞,自然不能捡现成的学,还得另创一支。
宋霏霏想了想。
“你那日跳的《风雨》,出自诗经——那你可知本公主的名讳?”
话锋转得突然,温娩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亦是出自诗经。
“殿下是想跳《采薇》?”
公主点头。
诗歌改编成歌舞,尚且有些难度。只是公主既开了这口,温娩岂能推辞。
宋霏霏扔给她一枚令牌。
“此事便全权交由你来操办,宫廷乐师那边我已命人打过招呼,他们都会配合你的。”
温娩接过令牌后,又多言了一句:“《风雨》乃独舞,民女拙见,《采薇》以群舞的形式呈现,或许会更好些。”
意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独舞更考验舞艺与心态。公主舞龄尚浅,此番又是在国宴上,还是群舞更为稳妥,若出了甚么岔子,也好有人帮衬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