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男人依旧没有作声,于是我也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开着我的车,耐心地等待着。
许久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开口了,“可以。”
“克拉克,”我转过头,仔细地凝视着他,适时流露出不解,“难道我还不够亲切吗?”
“为什么要思考那么久?”我的眼底蓄起浓厚的困惑。
“我帮了你的忙,当然你也帮了我的,你是我未婚夫的朋友,我想和你亲近一点,这很难理解吗?”我缓缓道出了我的迷茫。
“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友善了,可为什么,你总是表现得那样抗拒?”
“我让你难受了吗?”我仰起脸,望向身边的男人,试图与他对视着。
他再次躲开了我的视线,笨拙地将脸挪向车窗,没有给我任何理由。
……
克拉克觉得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为对方鼓掌的,至少在这堪称艰难的交流中,艾琳小姐竟然能感知到自己在“难受”,这真的是极大的进步。
当然他体会到的并不是什么恐惧,他是超人,超人则代表无所不能,下至刀具,上至子弹乃至原子弹,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东西真的能让他产生恐惧。
可他也在某种程度上切实感到了害怕,被那样直白的目光审视着,总会让他有一种被看破的错觉。
但对方和超人没有过任何接触,即使自己没有戴眼镜,倘若不是有意将自己与超人联系起来,对方也不会看出破绽。
而艾琳小姐,并没有任何怀疑自己是超人的理由。
想到这,他又觉得心里安心了不少。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在与对方短暂的相处中,觉得不太舒畅。
没有什么特定的理由,他是有点觉得被冒犯了,但不算严重。可同时,那种如坐针垫的异化感,自我空间隐约被侵略的不适,仍旧挥之不去。
克拉克努力想劝说自己,艾琳小姐大概率不是故意的,他作为一个勤勤恳恳,并且在某些方面需要仰仗对方帮助的三好打工人,还是别计较那么多了。
在压下那些微妙的思绪后,他本打算答应对方直呼自己名字的请求,却不料,对方已然开始自顾自地检讨起来。
不不不不不,没那么多理由,他真的只是单纯觉得“亲近”这个词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很怪。
他只是简单地在依赖自己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再去顺着艾琳小姐的自我检讨,去尽可能地宽慰对方,告诉对方别想那么多,一切都是误会。
只是,这个话题真的会那么容易进行下去吗?
克拉克迷茫的看了眼车窗,雨已经止住了,只是到底天色阴沉,隐约有要出水的征兆。
车内,是暖融的热风,几乎要将人熏的昏昏欲睡,伴随着轻缓的轻音乐,确实让他感到安心不少。
可话又说起来,艾琳小姐明明说的是让他随意吧,但对方几乎是下意识地安排好了温度,选好了歌曲,压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空间。
或许,还是他太敏感了?
他本想悄悄抬头,观察对方的情况,却意外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不敢与对方对视。
也许,他真的该稍微诚实地反映一下问题了。
他至少也该,让艾琳小姐知道她的某些行为真的会让人觉得身心不适。
克拉克悄悄握了握拳,以给自己打气,他不该彻底丧失敢于发声的勇气,那可是写在记者行业操守里的。
……
我不知道肯特具体在思考什么,我只知晓他每次思考似乎都需要很久。
他似乎总是很拧巴。
可我确实很希望他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我并没有多少朋友,也没有多少与同龄人相处的经历,当然我也没有那么需要这些。
我自认在那些该有的交流中,我将一切都处理的很得体。
但肯特总是如此,哪怕男人努力将那双澄澈的蓝眼睛与我对视,佯装无事,可他生涩的反应却将一切暴露无遗。
他总是想避开我的视线,他总是妄图离开,很多次他矮着身子,将手收回,说话时却仰面恳请,语气真挚。
我实在搞不清他的想法,但我是一个很体恤别人的家伙,所以我允许他与我好好交流。
我还在等他的回答。
“我确实有点害怕。”
封闭的车间忽然传来肯特的话语。
“您让我觉得很有压力。”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男人定定地望着我,蓝眸翕动,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圈,倔强地咬住下唇。
不得不说,肯特这幅模样确实挺可爱的,活像我欺负了他一样。
或许我应该叫他克拉克才对。
只是,我着实不喜欢他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