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凯到家的时候,爸爸正在炕上叠被子,姐姐还睡得没起呢,妈妈在厨房那个屋正往锅里填水呢是要准备热饭,爸爸叠好了被子招呼了好几遍周德秀起床。
周德凯也没洗脸而是转身来到了院里,用脚踢着那些被熏黑的炮渣,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好几个没燃爆的鞭炮,看看又扔向了远处。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周德凯望着远处高高的光秃秃的杨树,他忽然想到杨晓蝶再过几天就又要到北京了,此刻有种说不出的孤独快速涌上了他心头。他知道过去的生活正在改变,他还有其他所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谁也无法从中逃离,他们只有被动的接受。
站在院子中央他思绪漂浮不定的就这么想着,妈妈推开门唤他吃饭。周德凯吃了几个饺子,啃了两根猪排骨就下了地,并一本正经的说:“爸爸、妈妈、姐姐过年好。”
姐姐说:“你也不知道一天忙甚了,吃个饭也好像有人催你似的。”
你们慢慢吃,我去给爷爷奶奶拜年问个好去,说着周德凯转身来到了奶奶家。一进奶奶家门门二叔便说:“来晚了啊你弟弟人家都拜完年走了。”
周德凯说:“他是他我是我,他是来挣压岁钱的我是来问好的。”
奶奶看大孙子说的挺认真,便笑呵呵的说:“都给你们准备的呢,谁来拜年都有压岁钱了。” 等周德凯挨个问过好后,二叔先拿出了十元钱,奶奶也不知道从那儿摸出了她的小布包正要往外取钱,周德凯却转身就要往外走,并一本正经的说:“奶奶我今年真的不想要压岁钱了,我觉得我已经长大啦!”
五叔却说:“你如果不要,五叔就真不给你了啊!” 周德凯有点没太听清他说啥,也就没回话直接关上了门。当周德凯就要出院子的时候,奶奶爬在窗户上喊了他好几声。别喊了我看不用给了,一年比一年大了,如果年年给压岁钱给到啥时候呢,五叔边在地上干活边说。
二叔却不这样觉得。说道:“才上初一还是个孩子,先给他留着等他来了再给吧!” 爷爷一直靠窗户吸烟也没说话,仿佛在说给不给都无所谓。他对这些孙子们都不是太关心,对大孙子更是不关心。
今年的喜神在西南方向,不到八点半西南方向就有人响炮。周德凯从奶奶家出来,回去洗了个脸刷了刷牙就先一个人往西南方向溜达的走了,以前那种过年的激动和快乐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他漫无目的往前走着,这时候村里人也陆陆续续开始往西南方向移动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只有周德凯是一个人,沿着村南田地间的小路他慢悠悠的走着,虽然身边不时有人走过和他说话,他都是微笑的点点头或着简单的说两句应付一下。别人见他兴致不高也就先走了。
前方荒地乱石堆着的地方大火熏熏燃烧着,周围站满了人,大年初一早晨出来迎喜神是件大事,村里人几乎全部出来了,有的人从家出来胳肢窝还夹着一捆柴,不过大多数人手里都拿着些炮仗,一年当中村里所有人就数今天穿的最干净整洁,脸上也洋溢着欢声笑语,一年的辛勤劳动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天。穿着新衣服的小孩子们围着火堆跳着蹦着,还不时的往火堆里扔几个鞭炮,没几秒钟就听的火堆砰的一声,灰烬被炸的乱飞,更有略大些调皮的孩子把炮仗放倒了对准人群点燃,只听的嗖的一声炮仗贴地飞到人群中,然后哐的一声炸响,这时总会有个别人骂了起来,也有的说这是谁家没教养的孩子放的。
确实,这样燃放炮仗的确是很危险,炸着人就不用说了,就算没伤着人大过年的把谁的衣服烧坏了也不好啊!周德凯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着,心想杨晓蝶怎么这会了还没出来,后来才看见她和妈妈在上边的人群里站着呢!杨晓蝶早就看见了他,以为他看见自己就会过来跟自己打招呼,没想到周德凯始终没离开站的那个地方,也不知道周德凯看见自己了没有,奇怪他怎么也没和刘琴芳徐强他们在一起,也没和他家人在一起,杨晓蝶的眼睛始终没离开周德凯,她甚至想过去和他站在一起,问问他怎么了。可她怎么可以在总目睽睽之下离开自己的妈妈来到周德凯的身边呢!
后来她看见周德凯一个人向东走了,心想周德凯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早晨回家挨训啦,应该不是谁在大年初一批评自己的孩子呢!杨晓蝶不由的替他担忧起来,站在火堆旁又烤了一会火,她心情烦乱的说:“妈妈,咱们回家去吧!”妈妈见女儿脸色带点疲倦眼神也没有往常明亮,以为她是昨晚熬年没休息的缘故。在火堆旁和别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和杨晓蝶往家去了。
周德凯往东沿着双水泉村最南端石头墙外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先是经过一个被石头封堵的严实的大门,他站定往里看了一会,只见院子里杂乱无章枯叶落的到处都是,甚至房顶上都长满了荒草此时正在风中来回摆动着。
这家人已搬走六七年了,周德凯对他家的二女儿仍然记忆犹新,因为小时候他俩曾一起在元宵节扭过花灯,而且周德凯扭花灯时因为步伐活灵活现常被大人们夸奖。这段快乐的童年记忆本来早已被深深埋葬,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