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尤今是想以她自己为交换,换沈柏寒和萧钦两条命,她根本不在意去不去东凌,更不是在意他的生死,她在意的只是沈柏寒和萧钦这两条命。
颜尔失落的松开手,他想发怒,想要质问,他的感情就这么被她随意用来交换?她忘记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记得。
他东方颜尔可是她口中的白孔雀,他向来高傲不可一世,怎么会卑贱到去求别人爱他?
东方颜尔自嘲一笑,他哪里还是什么白孔雀,早在几天前他便已经在尤今面前丢掉了自尊,他求她给他一个机会,他万般迫切地想要尤今的爱。
五年的屈辱,天牢内的非人折磨没能让他弯下脊梁,尤今只需要站在他面前,他就主动低了下去。
如今尤今已经答应他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矫情?
“我可以放了沈柏寒,他是你大哥,我认了。”颜尔强忍着开口,一字一句他都不甘心。
天牢里,沈柏寒生生拔去了他的所有指甲,癫狂地鞭笞他,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几乎所有不伤性命的招数他全用了。他真的好痛,那时他真的很想有一个人来冲他心脏刺一刀,这样他就解脱了。
但是他活到了现在,他恨,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想不到这些恨抵不过尤今的一句话,他想要拒绝,却不敢拒绝。
但是萧钦,他绝不放过。
“萧钦的命我一定要!”颜尔大吼着说出这句话,“他杀了我惠姨!我一定要报仇!”
尤今愣在原地,难怪,难怪颜尔一定要萧钦死,在尤今的记忆里,颜尔最听惠姨的话,她与这位惠姨虽然接触不多,当年她也会跟着颜尔唤她一声惠姨。
惠姨有一身好手艺,她得知尤今和东方颜尔不睦,为了缓和关系,她经常做一些尤今爱吃的糕点,在太学院门口候着,等尤今出来了好说歹说地要她收下。
尤今开始不想要的,随口尝了一下,之后开始来者不拒了。吃人家的嘴短,自从惠姨经常来贿赂她,她也就尽量不与颜尔发生冲突了。
那时尤今很惊讶,惠姨是从哪里打听出她爱吃的食物的,而且每一份都做的那样好,如今想来,应该是颜尔告诉她的。
颜尔回想起惠姨死的时候,她倒在血泊之中,倒下之后仍然死死抱住萧钦,拼命地大喊,“殿下快跑!别回头!一定要逃出!”
颜尔只回头了一眼,惠姨让他别回头,他就真的不敢回头了,他不愿意惠姨失望。
颜尔抱着头,蹲了下来,胸腔在不停颤动,尤今能听到他抽泣的声音,像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惠姨在颜尔心中像一位母亲。
尤今向颜尔靠近几步,她想离他近一些也算是安慰了。
颜尔突然抱住她的双腿,“尤今,你不要离开好不好?除了不杀萧钦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惠姨她从未害过人,一生都在以德报怨,她不该有此下场!”
尤今沉默着,她后悔了,为什么要提这件事情?
既然双方已经不死不休,她可笑地在这想凭借一句话就化解恩怨,沾了血的恩怨就要用血来偿还,这样的道理竟然都忘记了。
“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了。”
尤今低头看见颜尔披散的白发,她想蹲下来抱一抱他,这样的动作她竟然也做不来。
她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空旷的街道上,任由颜尔抱着她抽泣。街道外的黑衣守卫乌泱泱一片,乐为站在门口,手里紧握着佩剑。
尤今抬头,二楼的厢房内,那位叫巴鲁的左将军正在窗边,吃着点心看戏。那双眼睛里有蔑视和轻狂。尤今眼中布起杀意,睨着楼上的男人。
巴鲁有一刻诧异,他大概没想到这女子还有这么杀伐的意念,无声地敌视了一会,关上了窗户。
经过这件事,尤今彻底明白了颜尔与北辰朝廷是不可调和的。
第二日,
尤今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觉,颜尔连门也不敲就进来了,虽然房门没有插闩,起码的礼貌应该有吧?
颜尔坐在床沿捏她的脸颊,尤今睡意全被他捏没了,不知道颜尔这是什么怪癖,总是会在无意中想要捏她的脸,还总是左边嘴角。
这些天,尤今有一种错觉,她的脸快不对称了。平时他只要一抬手尤今下意识就要躲,但是睡着了她就不管了。
反正房门一直没锁,颜尔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她是人质,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我劝你别捏了。”
尤今眼睛还没睁开已经开口警告了。
警告过后,颜尔真就松开了,尤今懒懒地睁开眼,道:“天都没亮,你不睡觉跑我这里干什么?”
“楼下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你我下去了。”
尤今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要出发了?”
颜尔点头,起身从一旁的朝服架上取下衣裙:“穿好衣服,到了马车上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