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匕首,一刀一刀地削掉枝干的外皮,权当那枝干是东方颜尔了。
她从小就是被捧着长大的,儿时公主有的东西只要她看上了,师父一定会弄来一模一样的给她。她喜欢叫萧钦“二哥哥”,所有人都觉得是僭越,可陛下说叫“二哥哥”好。
所有人都疼她。
可今天,她竟然让一个外邦男子在自家门前给欺负了。
这口气她要是能忍下去,她就不叫沈柏灵。
“用不着他们,”沈柏灵道:“我自己就能给他治服了。”
沈柏灵做了一晚上的弹弓,东方颜尔去太学院都是坐马车路上不好动手,在他府中更是不可能,他从东凌带来许多高手,恐怕墙还没翻进去人已经被抓了。
看来只有在太学院里给他点颜色瞧了,
东西是制作好了,埋伏的地点一直找不到,屋顶爬了,差点被颜尔发现。树丛也躲了,被夫子抓了个正着,夫子与张大人不同,他只敢唠叨几句,看到沈柏灵一个贵族女儿家拿着弹弓在树丛里玩耍,那种表情比看到母猪上树还惊讶。
沈柏灵在夫子那里总会被刷新认知。
眼看着下学了,沈柏灵兜里揣着弹弓石子,很是不甘。
颜尔却主动找上门了。
林荫大道上,人来人往。颜尔匆匆追上沈柏灵,道:“沈二小姐那一百篇《礼记》是永远也抄不完了,今日又被张大人斥责,沈二小姐能忍,令颜尔佩服。”
张正骂人一向难听,一个十二岁的女娃被骂了一上午,还是当着这么多同窗的面,沈柏灵顽劣是顽劣了些,可也是个要面子的,骂得很了皇帝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半大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处处和我过不去?”
沈柏灵说这话时已经哽咽了,她不服输,没有报仇很不甘心,同样也委屈,东方颜尔这时候还要来落井下石。
此人真是厌恶至极。
颜尔施施然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沈二小姐没受过什么挫折,以后东方会教小姐为人处事。”
颜尔大袖一甩,得意地走了。
沈柏灵站在原地,越想越窝火,今日这火要是不撒,肯定要把自己烧了。
“东方颜尔!”
沈柏灵大吼一声,路上所有人都看向她。
东方颜尔轻蔑一笑,转过身来。
沈柏灵手拉弹弓,松开手,一颗鹅卵石以极快的速度正中颜尔的额角。
颜尔当即倒地昏了过去,额角上血流不止。
这时,在身后的萧凛和萧钦闻声赶来,公主萧婉笙和李荻也跑了过来。
萧婉笙看见颜尔额头上鲜血不止,吓得脸色苍白。
“大哥,怎么办?”萧婉笙哭着骂沈柏灵,“你这个人太恶毒了!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还是他国皇子!我要告诉父皇,让她杀了你!”
萧凛不可思议地看了沈柏灵一眼,随后背起昏迷的颜尔离开了。
沈柏灵站在不远处,看着所有投向她的目光,有鄙夷,有恐惧。地上留下的一滩鲜红的血迹,沈柏灵双手无力,弹弓和鹅卵石都掉在了地上。
大队人都跟着太子和颜尔走了,萧钦站在那血迹边,吃惊地看着沈柏灵。
沈柏灵眼睛模糊,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看不清萧钦的眼睛,她也不敢看,她怕萧钦会和萧婉笙一样看待她。
萧钦站了许久,他看着沈柏灵在哭,他攥紧了手,眼睛猩红,最终他走近沈柏灵,道:“颜尔的伤死不了,你别怕。”
沈柏灵的眼泪顿时止住了,萧钦这是在安慰她?她以为他会来责怪她,怪她狠或者怪她冲动。
萧钦抬起手,想拭去她的眼泪。
李显和萧瑞结伴而来,萧钦即刻放下了手。
“我滴乖乖!什么情况?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迹!”
李显赶紧上前查看,看热闹的人还没走完,这时有人将原委说了,李显连呼吸都止住了。
萧瑞小声道:“我说的吧,沈二记仇,这东方颜尔不会死了吧?要是这样,两国开战可就完了!”
这句话令沈柏灵心沉大海,她从未想过那么多,被萧瑞这么一说,她的恐惧涌上心头,根本不敢想象后果。
萧钦睨了萧瑞一眼,萧瑞赶紧抿着嘴拉上李显走了。
沈柏灵根本不敢回家,她坐在学正殿里浑身发冷,明明正值三伏天里。白望舒看她微微发抖的身体,给她披上一层外衣,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空旷的殿内,二人相互依偎着。
萧钦在殿外守了一会儿才离开。
暮色降临,满目星辰,沈柏寒踏着月光,急匆匆地赶来,身上的绛红色官服还在,应该是从刑部直接过来的。
“沈公子。”白望舒轻声唤道。
沈柏灵呆呆地看向沈柏寒,脸上的泪痕横七竖八,眼睛已经肿了,身上还在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