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有个灰衣人阻了他们上去的路,此人手执白刃面露杀意,迎面朝他们砍来。
他冷哼一声,一个翻身避过刀刃,重重地踏在灰衣人头顶上,轻巧地飞上了崖壁。
江蓠被他这一番功夫震住了,满眼惊异地望着他的脸,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解无咎站在崖边背对深渊,身形几乎微不可感地晃了晃,他立刻镇定,佯作低头拂去衣摆尘土以缓解阵阵眩晕之感:“走吧。”
指间闪过的四道精光,他精准地命中四个灰衣人,只闻崖下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声响,像是空谷鸟鸣。
“衔珠草只能暂时压下毒性,动武会让毒素重新开始流转的!”
“别无他选。”他放下江蓠,“自己当心。”
话音刚落,解无咎一个飞身掠入草木,随即一声惨叫响起。
解无咎拎着一具鲜活的尸体从中走出,如同丢垃圾一般将其扔在地上。
此人面色惊恐,头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角度,显然是刚被他以特殊手法拧断了脖子。
江蓠好奇,凑近蹲下想瞧个明白。
“别过来!”解无咎大声喝止她动作——
已经晚了。
更多的褐衣杀手从天而降,成合围之势,手中的刀刃对着他们的头顶。
解无咎一把将她拎起,几番闪躲堪堪避开攻势。
突如其来的腾空把江蓠吓了一跳,本能地抱住他。
这些人见一击不成,又变化阵势向二人砍来。
“还真是……不死不休。”她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男人对着几人观察片刻,眼见刀刃就要碰上二人,说时迟那时快,没等江蓠看清他就已经卸了一人力道夺过其刀,反手用刀背拍晕一个,一番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连江蓠明显感觉得到他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钩蔓草毒又开始发作了。
杀手五人,他只有一只手能挥刀对之,另一只手还得带着她。
他挥刀砍向杀手,利刃撕开几人皮肉,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江蓠满身。
其中一个杀手的胳膊被削飞,甩到不远处的泥丘上。
巨大的刺激让江蓠胃中翻江倒海,又被她强忍下去。
直到砍倒了最后一个杀手,解无咎用巧劲将她往边上一扔,她这才终于吐了出来。
男人简单整理好打斗中被扯得歪斜的衣襟,上前查看杀手的尸体。
这些杀手的面容也和之前那个一样奇怪。此人侧颈上有一片复杂而诡异的刺青。
“螽人?”
螽者,蝗也。蛩人是聚居于大晋边境附近的一支民族,好勇斗狠,与外族语言不通,因常常劫掠边境小城,抢走当地百姓一年收成不说,还摧毁当地民建民居,犹如飞蝗过境,故百姓称之为螽人。
“泽孟为何会有螽人?”他不由得蹙眉,然钩蔓草毒不容他更多思索,一阵阵眩晕袭来,让人根本战不住。
一边的江蓠平复好不适,见他突然跪栽在地,心道不妙,快步上前一看,果然他已经面色发青。
她上前扶住,耳边是他虚弱的气音:“今日之事,切莫为外人道也。”
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是拼尽一身力气挤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
江蓠疑惑:“为什么?”
此时的他已经再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勉强死死盯着江蓠的眼睛。直到听见她肯定的保证说自己绝不会泄露一个字才靠在她肩上沉沉昏死过去。
他身上多处被刀锋划开,露出狰狞可怖的刀口,汩汩冒血。
江蓠知道他的衣物名贵,但是自己的衣服料子太糙,哪怕是自己好好的皮肉穿着都磨人。只裁了小块盖在伤口上,再撕下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
江蓠动作轻柔地将他扛到背上,下山。
山路难行,背上的人身形高大,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不知何时,日光驱散了云雾,从叶隙间漏下点点金光,洒在月白色的小花上。
江蓠没注意踩了过去。
朵朵小花印在土里,虽尘泥斑驳而丽色不减。
解无咎因为毒发脑袋昏沉,但时而又会稍稍清醒,不过反应十分迟钝。好巧不巧一睁眼就看到江蓠马上要撞上一棵树,不由得出声:“小心!”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江蓠在掩于蔓草之下湿软的泥坡上一脚踏空,为了护着他的脑袋自己撞上了树干。
江蓠笑眯眯地爬起来,用吃痛的手抹抹脸上沾的泥,像是自我鼓励般道:“没事没事,得快点下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