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话刚出,便没来由地愣了愣,而后便问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孤送给裴循礼的剑,是孤平日里练兵用的不是?”
郑行易却笑道:“殿下如今这记性是愈发地不济事了,那日您出府时特地挑的白虹剑,如今这世上,可只此一柄呢。”
不知怎的,岑青云这几日总觉得困得很,散朝回府后,又合衣在书房里小憩了半晌,直到翟令月派了院里的丫头请她去前厅用膳,她才懒洋洋地起身。
席间翟令月提起今儿是冬至,京中本有摆道场修斋设醮的风俗,岑青云素来是不信这些的,听了翟令月这话,便道:“你若有心,差人去京中各道观施些银子便是了,高门大户的人家,没得为了这些事铺张的道理。”
段含之亦附和道:“阿姊是菩萨心肠,如今又有了身孕,是该为着孩子积些德。殿下素来俭省,如今府中各处都是勒紧了裤腰过日子,倒难为阿姊还想着摆这劳什子道场了。”
翟令月闻言,瞧了一眼岑青云的脸色,接了段含之的话道:“如今府里的账目银子一应开支,皆是在清河君跟前过了名目的,原不是我一人的主意。想来各处都是自家姊妹,自然同心同德,不该分了你我才是。”
段含之冷笑了一声,正欲开口,便听得岑青云道:“你少说两句。”
一旁默不作声的苗持盈也打圆场道:“含娘爱说笑,阿姊且饶她轻狂了这几句。左右我今日无事,阿姊且同我一道去玄都观上柱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岑青云搁下碗盏,只道了句:“天冷,莫着了风寒。”
那厢郑行易多嘴提了一句,世子今日要去秦王府上,崔池听了,心里便不是滋味,差人去将岑青云请来,却见她已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
岑青云进了院子,见崔池难得在屋外廊下等她,便道:“急急忙忙地叫了我来,有什么要紧事没有?”
崔池问道:“你要去见秦王?”
岑青云不甚在意地道:“前日借了他样东西,今儿叫我亲自去还。”
她瞧了眼日头,估摸着今夜怕是又要下雪,便急着要走:“有什么话自等我回来再说。”
崔池却拉住她:“我不想你去,我不想你见他。”
岑青云瞥了一眼崔池拉着她衣袖的手,笑着凑过去搂了他一下:“说的什么浑话,左不过是跑一腿的事情,眼瞅着便回来了。”
说罢,她便挣开崔池的手,自顾去了。
还不到日暮,便又落起雪来,崔池差晴宵去门口张望一眼,晴宵回来道:“翟娘子同苗娘子去玄都观上香,如今雪下得大了,路不好走,只怕是要在玄都观住一晚上。”
崔池又问道:“殿下回来了不曾?”
晴宵摇摇头:“郑小将军方才差人去问了,说是秦王留了殿下吃酒,怕是要迟呢。”
又等了一两个时辰,外头的雪也愈发大了起来,崔池才听见前厅略有些吵嚷之声,过了片刻,便见郑行易搀着岑青云进了屋。
岑青云外袍下摆污了一大片,发髻也松了,不待崔池开口,岑青云便道:“雪天路滑,吃了几盏酒,马失前蹄,摔了个跟头。”
她卷起裤脚,小腿处不知被什么刮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淋淋漓漓地淌了一地的血,崔池见了心疼,连忙翻箱倒柜地找了金疮药来给她包扎。
岑青云自幼弓马娴熟,便是冰上走马也不在话下,怎至于今日吃了酒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既不肯开口诉说缘由,崔池也不好再问,只是心底暗自思忖了半晌。
岑青云见了他这样,问道:“平白皱起眉来,在想些什么?”
见崔池扯起一个笑,岑青云把他拉到自个儿跟前,环着他的腰,贴着他心口道:“如今这些事情闹个没完,我累得很。”
先是翟令月有孕,后又是裴循礼杀人,一桩桩一件件的,竟像是说好了一般,将她打得措手不及。
闻着崔池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她心下安定不少,默然半晌,才主动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若有话,只管问便是。”
崔池解了她的发髻,如瀑青丝绕在指间,他犹豫再三,还是问道:“秦王要见殿下,只怕不只是为了要殿下送件东西吧?”
岑青云蹭了蹭他,闷声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
她将大氅送至秦王府,成旻却邀她手谈,棋局之上黑白厮杀,岑青云不善此道,主动认输道:“孤棋艺不精,倒叫秦王见笑了。”
成旻笑道:“世子是指点江山的帅才,自然不可拘于这方寸棋盘间。”
成旻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道:“裴循礼是个聪明人,只是白虹剑是御赐之物,他再抵赖也不过是徒劳。重刑拷打之下,世子猜猜,他能扛得住多久?”
岑青云琢磨出他的意思来,问道:“秦王今日邀孤来此,难不成是为了替裴循礼洗脱罪名不成?”
成旻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边